第七章

那一天，我浑浑噩噩的度过般的待了一上午，没有坐席就离了家去。母亲嘱咐我好好休息，叹了一口气接着去帮忙了，因为张大夫救过我的命这一层关系在，母亲跟父亲应该要待到很晚。

可能是脸色太差的关系，父亲对我提早离场也没有什么微词，只是刘姨在身后嘀咕着什么我也无暇再去听。回家就躺在床上睡去了，我以为自己脑袋会很乱的空想，却是一觉安然的睡到了晚上。

“环儿，赶紧起来吃一点东西”，母亲在一旁把我喊醒。我睁开眼睛直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妈，现在几点了？”

“快到10点了，忙到现在，给你下了一碗面，我看锅都没被动过，就知道你这孩子中午没有自己吃点东西，赶紧起来把面吃了。”母亲在一旁焦急的说道。

我被母亲说的过意不去，生怕她太担心，于是连忙爬起来接过面来。这时父亲走了进来，我喊了一声爸知道父亲是有事找我。果然过了一会就听到父亲说道：“二环，你妈跟你说了张焱要去J城的事了吧？”我点头应着：“嗯，爸，这事我知道了，张焱去J城，我肯定会照顾好他的。”这话说的倒是有了真心的，可能真的是受白天的情绪影响着，张大夫的这一层感激的情感没来由的会转接到张焱身上。

父亲说着：“那就好、那就好。”转身就要走，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问我：“张大夫明天就下葬了，二环啊，张大夫对你有恩，你别忘了去答个谢。”

“就磕头表敬就行了，”母亲生怕丧事会吓到我似的又说道：“张大夫的确是好人，环儿你高考失利的时候，那时候也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张大夫还特地配了药过来，可见他对你的确是好的。可能是你小时候也爱往他那处跑....”

“妈，你说张大夫在那时有来...我怎么不知道？”我打断母亲怔怔的说道。父亲接过话来说：“你那个时候受打击了，哪里会记得这事，可是张大夫的恩何止于这个呢，小时候双花你总有印象吧，唉，二环你这可不能忘啊！”

母亲看我怔怔的样子，连忙催促我吃面：“好了，环儿赶紧吃那面，糊掉了没？”我依旧是脑中有着千丝万缕，吃着面也吃不出味道来，只机械的咀嚼着，吃完面后父亲已经走了，屋子里只我跟母亲，

“妈，我去一趟张大夫家。”说着便要跑出门去，

“环儿！”母亲在身后喊住我，我以为母亲要拦着我，毕竟这深更半夜的时间点实在是来的不合适，但母亲却只说了一句话：“张大夫的灵位被摆在侧屋去了。”我感激般的点点头就出了门。

张焱家是个复合型的老屋子，靠院子的西边有个独立的侧屋，门开的很大，因为朝西，所以没有人住，只放着杂物。如今收拾了出来，放了张大夫的棺木。几分钟的路程之后我就到了侧屋门外，今晚有月亮，农村遇到月亮大的晚上是很亮的，清清凉凉的，我往屋子里看去，只有张焱坐在棺木旁边。

这是我这两天第二次见他，跟第一次笑着跟我打招呼的样子截然不同，一种细细的哀伤围绕在他周围，他的头低的很低，掩在灯光投射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但是他的身形紧挨在张大夫的棺材旁，衬得无限的悲伤。我受不了这种独自忍痛的情形，于是张口喊他，“张焱”。

喊了第二下，他才悠悠的侧了头，猛然立起了身子：“二环哥！”他显然是没料到我会来，于是又问我：“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来？”

“我来给张大夫磕个头，算是送行。”我说着便进了屋，跪在张大夫的灵位面前就要磕头，这次我在心里仔仔细细的感谢了一番张大夫，凡是关于张大夫的回忆都一股脑的倾倒出来，我希望自己的这番真心可以传达给已逝的人，虽然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跪着抬起头来，因为近视，张大夫的遗像看得不真切，脸前就是一口棺材，四周乌黑黑的，只头顶有盏小灯，一切都静悄悄的，我想到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心底终究是有了惧意冒出来。

“不要怕，现在棺材里的只是一具骨灰盒。”张焱淡淡的声音从耳侧传来，我想到白天的情形，立刻回过头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