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琯是跟着以宁来到客栈的,据他所说,他是即兴出来的,所以没来得及定旅店。
作为一个友好的行者,以宁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看着以宁带跳的走在前面的身影,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的熟悉,宽松的衣摆总是在她动作之后落下,无法跟上她跳跃的节奏,就像此刻的他一样。所有的注意力总是紧紧地跟随着她,仿若三岁的小儿怕丢掉母亲一般。
房琯停下来自嘲的笑了笑。
……
“尚然,帮我把608号房退掉吧。”
……
“恩。我不回去了,你们玩好。”以宁刚要敲门的手放了下来。
顿了顿,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房琯沉沉的声音响起:“是的,是她。”
“惊讶吗?我也惊讶”
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
“不用。”
“我自己可以。”
“第一次无比的感谢你们毁了我几年来唯一的一次坚持,把我从摩纳哥骗回来……。”
以宁转身离开。身份证还是晚上再给他好了。
……
闭上眼睛把自己深深的陷在沙发上,房琯揉了揉眉头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从遇见以宁的欣喜中把自己的情绪调节过来。
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恢复一下自己的状态。
……
依照蜗牛客栈的规矩,每天晚上大家回来之后都会自愿聚在一楼客厅里进行划酒令,以宁算是最活跃的一个。
大家觉得,以宁是他们的开心果。
以宁觉得,大家开心就好。
房琯在一旁看着以宁笑得前俯后仰,看着她被抓住时露出的窘迫神情,看着她逮住别人时的开怀大笑,看着他不熟悉的面孔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看着 -----------天空渐渐亮起来。
他想,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在他一次次的失望之后,送给了他再一次的惊喜,没有人知道在看见以宁的那一刻他平静的外表下是怎样一颗跳跃的心,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来不及消化这样的美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跟着以宁来到这个旅馆的。
微微抚了抚额头,房琯才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放佛刚刚活了过来一般,望向还没有彻底亮起来的湛蓝融合着群青色的天空,他的嘴角不可抑制的牵起了毫不可查的弧度。
拉萨的白天到来的特别晚,当黎明的破晓换来暖暖的阳光之时。
……
以宁走了。
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缓冲和接受的时间,仿佛昨天短短的相遇就是一场梦。
但房琯知道,那不是梦。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冲到她客房的时候才发现客房门大大的敞开着,所有和她有关的物品都不翼而飞。
不,她根本就没有多少东西,除了那个已显旧迹的旅行包。
听着手机里重复着的机械不断的女声,房琯双手抚在脸上,他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个不停。
一想到以宁悄无声息的离开,想到她连一句客气的“我走了”都没有留给他,房琯就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痛苦和类似愤怒的东西,他的拳头狠狠的捶在了沙发上。随即,拿起了外套和钱包冲了出去。
……
天堂与地狱的差别从来都在一念之间。
以宁,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
……
一辆带有爵士灰的凯佰赫战盾急速的行驶在拉萨通往嘎机机场的高速上,车的主人似乎丝毫不担心爱车的咆哮,呼啸而过的流线型侧影几乎很难在高速摄像头的终端成像……车内男人骨节分明的双手紧紧的握在方向盘上,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那双手竟然带着微微的颤抖……
飞机在贡嘎机场起飞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以宁觉得她的心里并不舒服,是的。不是很难受,却麻木 疼的麻木。
以宁没有看见,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不顾自身的形象狼狈跑进机场的身影,没有看见他拿着手机里的照片顾不得平复自己的呼吸一个个问着周围的人,以宁在哪?那个穿着深咖色棉麻外褂的女孩在哪?
更没有看见男人望见升起的飞机时眼睛里再也压抑不住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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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一直在想你。我不敢忘记,哪怕一刻,因为,我怕自己忘记了,突然哪一天,我如何努力也想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