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灵脉。”
“打开灵脉!”
“打开灵脉!!”
“打开灵脉!!!”
春风拂过少年的额头,却没有拂走他额头上如雨滴的汗珠。山谷里回荡着他那稚嫩的少年声,一声接着一声,越显焦躁。少年叫做段云天,今年十三岁,是夜族首领夜风的养子。只见他穿着织绸缎,华贵的古典花纹若隐若现,背后印着偌大的“夜”字刺绣,异常显眼。此时他将黑色缎带束紧于腰间,站在山谷边的断崖处。闭着眼睛,双手紧握,交叉放在胸前,刚开始段云天还能静下心来酝酿自己的身体支脉,控制脉动,但随着他打开灵脉失败后,他已经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两个拳头已经握得发红,透出血色,但他的脉门,依旧不为所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轻妙如歌的笑声从少年身后传来。
少年没转头,只是泄气地垂下肩头,沮丧地说:“之夏,你不要笑我了。”
身后之人正是小他两岁的夜之夏。她双手舞动,踩着青葱绿草跑过来。清风拂来,段云天只看见脚旁有一抹淡黄色飘然飞起,眨眼之间便见女孩停在他面前,明眸皓齿,细嫩的五官还脱逃不出孩子气,偏偏还露出小小的虎牙冲自己笑。
夜之夏双手平伸,转了两圈,欢笑着说:“新衣裳,好看吗?”
那一身淡黄色的彩花裙衬得她犹如花仙子一般,段云天已然傻愣地回应道:“好看……”
此时,夜之夏拉住他的手,轻柔地问:“云天哥哥,你还没打开灵脉啊?现在我都已经处在灵脉二段的水平了,一直等着你呢!”
段云天无奈地摇头。年少如他,已然从养父夜风口中得知,人间与自然之气相通,资质过人者,身体支脉可引接天地之气,只要潜心参悟与修行,便可形成强大的脉冲迹象,向自己心仪的族别拜师。他原本兴致勃勃地跟着夜之夏潜心修行,可数年下来,夜之夏已然抵达灵脉二段的水平,他却毫无长进。段云天不愿意承认自己毫无资质一说,只能每天躲在后山悬崖处刻苦练习。
见段云天愁眉苦脸,夜之夏安抚他:“云天哥哥,你别担心。父亲说了,夜族这么强大,谁也不敢来侵犯我们。我也会保护你啊!”
段云天痛苦地抱着头说:“别安慰我了,你看,仙侠的灵脉分有三级,每级别有五个阶段。你很快就要突破初级三段了,我却连灵脉也没打开。其实,其实我更想保护你啊!”
夜之夏捂着嘴巴偷笑,怂恿道:“那再试试看。”她随性地坐下来,也不怕杂草沾身,只是双手托下巴,仰视着段云天。此时段云天逆着阳光,只投下一袭墨色身影在她眼睛里。段云天坚定地回答她:“好。”
他继续摆动手臂,手指交结作出结阵手势,不断地叫嚷着“打开灵脉”。
夜之夏见他专注的样子,禁不住笑起来。她突然想到,段云天与自己青梅竹马相伴了十二年。不知往后年月能否这般相知相惜到底?想到这,夜之夏原本白皙的脸颊上现出一抹红晕,于是她赶紧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杂草,说:“云天哥哥,你再试试。像我这样。”
夜之夏握紧双拳,双手合十又相互交错,拱成桃状。酝酿了一会,她突然睁开眼睛,大喝一声:“打开灵脉!”
嘣的一下,夜之夏的身体散出两圈火色的光芒。接着,光芒慢慢消褪了。段云天撇撇嘴,心里却是非常羡慕。夜之夏善意地提醒他:“喏,你一定要把脉冲从脚底一步步逼上来,它才能贯通心脏,把所有的支脉冲开,最好就打开灵脉了。”
“哎呀!我试过了啊!”段云天抓狂了。他的性子倒是难耐安分,所以小小年纪,整个眉头都皱成波浪纹了。
“再试一次!”
“……打开灵脉!不行!”
“再试一次!”
“……打开灵脉!救命啊!还是不行!”
正当两人还在一边斗嘴一边尝试打开灵脉的时候,突然有个身穿黑衣,衣服上刺着火红色的“夜”字模样的仆人夜东慌乱地冲出来,但还是在两人面前刹住了脚。
夜东虽然脸色恐慌,却依旧毕恭毕敬地对段云天和夜之夏说:“小姐,少爷,不好了!雷冥派的邪怪来突击夜族,夜老爷派我来告知你们,让你们赶紧躲起来!”
“什么?!”段云天吓了一跳。他从小就听说了雷冥派的邪怪卑劣无比,嗜好采血修行,以此提升灵脉。然而数百年来他们偏居一隅,居住在冥山一带,离夜虚谷距离甚远,并不见有什么深仇大恨。
段云天赶紧问:“火烈族有没有派出仙侠来援救我们?”
人间分有五族,除了人族是普罗大众之外,其他四族皆是修炼灵脉的族人,分别是夜族、火烈族、金阳族、土绝族。上古早有预示,人族不可断根,否则自然之气一断,人间将有滔天大灾,仙侠也只能自损于人世。因此,这四个仙族肩负救济苍生的重任,早已相互结盟。现在夜族有难,邻近的火烈族怎么能够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情况紧急!但夜老爷很厉害,他不见得会输。只是通知你们,快点躲进夜家的秘密隧道。”夜东紧张得直发抖。
“不行!我要去找我爹!”夜之夏刚要冲出去,就被段云天拉住了。段云天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遇到危难时刻,心还是冷静了一下。他说:“且慢且慢,我们能力太弱,去了也是添乱。但是我们可以偷偷地去观察一下战场,看看什么情况。”
“好!快走啊!”夜之夏已经急坏了,拉着段云天就跑。
“哎哎哎……大小姐,段少爷!你们两位也就别折腾我了!要是被夜老爷知道,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夜东在后边直招手,可是他也不敢忤逆两人的意愿,只能目送两人跑远了。
此时,夜族的街道已经冒出了浓浓的黑烟,不时见到许多邪怪往夜家的方向飞去。
段云天紧紧牵着夜之夏的手,拿了两顶草帽遮住自己的身体,在烽火下隐蔽地移动着。他们也看到,不少仙侠比他们快速得多,矫健地踩踏着任何东西,借力飞奔,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好不容易赶到了夜家大院。段云天和夜之夏赶紧躲避在只有他们知道的隐秘之地。那是一个叠得有两米多高的干草堆,夜风经常命下人采集一种叫“查”的植物,暴晒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熬煮成药材。但这两个贪玩的少年少女,曾在躲迷藏时发现了这个好地方。任何人都很难发现。
现在,他们躲在草堆里,捅出两个小洞口,偷偷地看着外面的情形。
养父夜风前面站着五名邪怪,为首的是飞绝,邪界的堂主。尽管披头散发,但仍挡不住那妖艳的相貌,竟能如此精致和阴柔。站在他身后的四位,是他堂下的护将:嗜毒的扶齐,舞剑的流月,擅术的羽星,召灵的明枯子。其他手下更是黑压压一片,獠牙大张,只想厮杀一场。
段云天万万没想到,此时养父夜风已然受伤,右手捂胸,血迹沾湿了前襟。再看飞绝,占着上风,便无所顾忌地抿着笑容,幽幽地说:“我说夜风,你再不把琅邪灵珠交出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琅邪灵珠?飞速赶来的火烈族仙侠刚落地,便被飞绝的话给震慑住。
“琅邪灵珠失落已久,你们分明是借故挑衅我夜族。”夜风强撑着灵脉,硬是防守着阵地,可说出的话,已然没有半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