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在街上的铺子里到处游走,她这时才意识到一个女孩子要在应天找到一份适宜的工作是有多么困难。去粮铺搬运粮食,她力气不够;去珠宝楼推销玉器珠宝,可又不了解玉器知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不知不觉,已经傍晚了,天空异常阴沉,空气沉闷,清漪垂头丧气,却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清漪走到了应天闻名的酒楼,花月楼门下,达官贵人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停在门前,身穿华服的大人,公子,夫人,小姐,依次进入,连门口都是身姿不凡的仕女。
清漪用笠帽把头深深地盖住,想偷偷的,瞒天过海。只是还没跨过门槛,就被一众侍卫当即拦住,他们并没有大动干戈,而是捂住她的嘴,小心翼翼地把清漪架到了后院,她小小的身躯在两个大汉的夹击下显得瘦弱不已。清漪一阵惊吓,想要大叫,可是嘴巴被捂住只能吚吚哑哑的暗暗叫个不停,清漪心想她只是来赚点银子,不会被人在这黑暗的后院中悄悄了结了吧。
好不甘心,既然双手被束缚住了,那就用脚,一个回旋上钩,踢中要害,干掉一个,扔掉堵住嘴巴的白巾,抢过木棍,一阵凌乱的棍法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胡乱挥舞着,猛地一震,打中了他的头部。突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还有人?不由分说地,木棍向后方挥去,不想却被猛地握住,好强的臂力,清漪转身,双手死死地扣住木棍,向那男子刺去,可是却丝毫没有动静。
她抬头,黑暗中看到那男子的侧颜,冷冽的眼神,英挺的鼻梁,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地嘲笑。手肘好似轻而易举的一拉,清漪整个人便像磁铁一般被吸引过去。他另一只手轻轻挥打着清漪头上的笠帽,瞬间被束起的长发如瀑布般飞泄。
只听他浅笑着说道“有意思,女扮男装?”语气中满满的散漫不羁,清漪瞪大了眼睛,双手翻转木棍,既然力量比不过他,那就灵巧多变,看你不露出破绽。
手上翻转木棍,脚下一踏一步,险象环生。就这样猫捉老鼠似的戏虐一段时间,清漪所有的进击都被他轻易破解,仿佛能看穿她的所有进攻,她进,他退,她攻,他守。似乎是玩腻了这无穷无止的游戏,他一个健步,向前逼近,木棍恰好横在两人胸前,她双手搭在中部,拼命抵抗,他双手持着木棍两端,高高的身影悄然逼近,他进,她退,他攻,她守。
清漪紧紧咬着下唇,纤细柳眉皱在一起,手上青筋暴起,可是却已筋疲力竭。脚步无法抵抗的向后退,身后是一堵墙,清漪猛地跌在墙边,头痛欲裂。
而那男子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越靠越近,清漪甚至能感到他浅浅的鼻息,沉沉醉醉,温热的气息熏染着周围。
他的嘴角蓦然收起了嘲笑,微微低着头,眼光沉沉地看着她,那眼神中是肃杀的冷冽,他道“我可不会怜香惜玉,你最好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何人。”
“我只想到花月楼寻个事做,赚些银子……”还没说完,他就将胸前的木棍压得更紧了。
“还不说实话?偏在今日擅闯花月楼,不过居然让你这种人刺杀杨荣大人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痛。”
他慢慢放缓了力气,随手扔掉了木棍,转身离去,清漪听见他小声的言语声“我居然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飞檐走壁,消失在暗夜中。
清漪的双腿仿佛中了软骨散,不自觉的跌坐在地上,她自言自语,这个人,下手真重。
清漪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着,阴冷的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的变成瓢泼大雨,清漪只能躲在路边的一个小草堂里,湿冷的木头怎么都无法生起火,湿雨浸身,寒风凛冽,清漪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打开包裹,映入眼帘的是那淋湿的榜文。“不管了,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清漪手持榜文,站起了身,冒着雨夜狂奔。
清漪在汉王府门前苦苦地敲门,终于两个黑衣的守卫打开了门,打了个哈欠,疲倦地说“谁这么大半夜的绕的人不得安宁,这要是把主子吵醒了,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一看是个浑身湿透的女子,便嚷嚷着要她赶快走,清漪一把堵在门口,死死地不肯撒手,祈求地说道“我看了城外的榜文,特意揭了榜,我曾看过别人治疗气喘,我有很多药方,请大哥让我进去好吗?”。
“江湖庸医,敢到汉王府行骗。告诉你,九公子的病连太医院的名医都无法根治,要是还想要你这条小命就赶快走。”
这时,门内传来一阵沉稳的女声,问道“不知姑娘所说是否属实?”
两个守卫见了,连忙向后退低下头说道“莫姑姑,把您吵醒了,我们马上把她赶出去。”
只见门内是一位眉清目秀的清丽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丹凤眼,红色薄唇,显得干练十足。她轻声说道“你们退下,去给这位姑娘打些热水,收拾房间,好好招待,既然是有心治疗我们九公子的医者,就是我们汉王府的贵客。姑娘,请跟我来。”说完为清漪撑起一把油纸伞,雨夜中在汉王府偌大的庭院中行走。那女子介绍道“我叫莫铃,自小便在这汉王府做事,资历老些,他们都叫我莫姑姑。我看姑娘冒雨前来,定是医者仁心,十份关注九公子的病情,不知我该如何称呼姑娘?”
“我叫夏清漪。”
“夏姑娘,前面就是屋舍,行程匆忙,来不及好好整理,还请见谅。您先用热水沐浴,以免患上风寒,我会拿来干净的衣物。夏姑娘请先将就一晚,如有不妥,我会随时出现。”
“谢谢。”在这一天悲惨的遭遇后能有如此贴心的照顾,清漪简直感动的想哭。在接触到热水的一刻,清漪顿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换上干净的衣物,清漪倒头大睡,睡得如此香甜,把汉王府的恐怖传闻全部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