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农奴们捐的,至少不是坎贝尔的农奴们。
为了支持坎贝尔公国的贵族们,他们的陛下向叛军输送了海量的物资支援,结果爱德华不仅没死,反而以雷霆手段平定叛乱,导致这笔巨额投资血本无归,连个响声都没听见。
再一个窟窿则是暮色行省的税收亏空,以及正在那片泥潭里挣扎的狮心骑士团。
数千名重装骑兵的人吃马嚼本就是天文数字,再加上贪婪的地方贵族和流窜的救世军阻碍了补给线,骑士团被迫在当地以数倍的高价采购物资,这些物资甚至很多还是从坎贝尔商人那里购买。
那些贪婪的地方贵族和奸商还有刁民,就像牛蝇一样趴在王国够不到的脚踝上疯狂吸血。
“……王国每天都在花钱,陛下的钱袋就像漏水的酒桶。”看着沉默不语的上司,汉诺克满面愁容地继续说道,“宫廷的修葺、骑士团的军饷、还有这没完没了的宴会……我们必须开源节流,否则这笔钱恐怕撑不了太久。”
还有,支付借款的利息。
任何王室都会向贵族和教士们借钱,而偿还借款的利息在莱恩王国的财政支出中也占了相当大的比例。
他总觉得他们应该在财政宽裕的时候把钱还掉一些,而不是拿来修缮皇室庄园,进一步增加宫廷的支出。
“你给我个数字。”威克顿沉默许久,开口说道,“照这个速度花下去,还能撑多久?”
汉诺克犹豫了一下。
“不知道……也许半年?如果狮心骑士团那边再有什么大动作,或者陛下再心血来潮修一座花园,这个时间还得减半。”
半年。
威克顿感觉一阵眩晕,差点拿不稳手中的酒杯,只能将它放在了一旁的长桌上。
他简直不敢想象,半年之后,如果他们拿不出钱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看向舞池中央的高台。
西奥登国王正微笑着向舞池中的贵族们举杯致意,脸上洋溢着慈父般的笑容,仿佛是这片繁荣乐土的守护神。
难道要让他现在走过去,告诉这位沉浸在美梦中的老人,你的王国已经破产了吗?
威克顿的眼中闪烁着挣扎。
韦斯特利家族虽然并不显赫,却有着悠久的历史,他毫不怀疑自己是高尚之人,就和他高尚的先祖一样。
然而他同时也清楚,如果他不能保全自己,他的所有政治抱负都是空谈。
如果在这种兴头上泼冷水,不仅解决不了财政危机,恐怕自己这个经济大臣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我知道了。”
“知道?男爵阁下,恕我直言,光是知道是不够的——”
“把嘴闭紧,汉诺克。今晚是陛下的好日子,别让这些铜臭味坏了皇家的雅兴。”
不由分说的打断了汉诺克爵士的争辩,国王的大臣擦了擦袖口上的酒渍,伸手拍了拍爵士的肩膀。
“等舞会结束,我会亲自向陛下汇报。至于现在……”
威克顿看向那旋转不休的舞池,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疲惫。
“就让这音乐,再响一会儿吧。”
……
随着最后一辆离宫的马车消失在煤油灯的尽头,喧嚣的舞会终于散场,深夜的庄园重新坠入夜的安详。
国王的书房,壁炉里的火焰就像摇曳在路边的野草,顽强地舔舐着那已经烧焦的木头。
西奥登·德瓦卢坐在宽大的胡桃木书桌后,发皱的眼皮下垂着,仿佛随时可能睡着。
如果不是那讨厌的威克顿男爵打扰了他,说有要事禀报,他恐怕已经在女仆的服侍下睡着了。
然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披着那昂贵的丝绸衬衣,坐在壁炉前的高背椅上听这乏味的家伙唠叨。
威克顿·韦斯特利男爵站在书桌前,双手颤抖着将那份薄薄的财政报告呈了上去。
写在纸上的东西比汉诺克口述的还要惊人,他也是宴会结束了之后才拿到这份报告。
国王漫不经心地接过报告,起初只是随意扫视,仿佛在看一份无关紧要的菜单。
然而,随着目光下移,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就像梦中苏醒的老鹰一样。
“啪!”
那份报告被狠狠地摔在了威克顿的脸上,纸页散落一地。
“八万金币?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西奥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睡意全无,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嘶哑,吓得威克顿男爵不敢说话。
“莱恩王国拥有广阔的黄金平原,拥有上千万勤劳的子民,他们骑在壮硕的奶牛上长大,吃的都是饱满的浆果和土豆,你告诉我……这么一个强大的王国,只有八万枚金币!你当我不会数数吗!”
莱恩王国的人口约有2000多万,国土面积120万平方公里。
哪怕去掉正陷于战火的暮色行省,也有近70万平方公里,以及1000多万生活在核心地区的“有统计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