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屈膝行礼道:“公主千岁。”
柳言言并未猜到她会就范,面上惊讶一闪而过,冷哼一声指了灶台上已经翻滚的水壶道:“本公主今日心情欠佳,要饮清漪。”
柳青青迷茫,“清漪”是个什么鬼?皱了皱眉,思量一番。想来储茶的柜子或许有这一味,便往转身去拿。
不料背后的柳言言大叫一声,“你做什么!”
柳青青被吓得一哆嗦,见两名宫婢将柳言言护在身后,一副警惕的模样,哭笑不得的摊了摊手道:“去找茶叶给你。”
柳言言冷哼一声道:“清漪难得,大尧皇宫内也就奉贤殿有罢了,那是皇帝赐与议事大臣们的殊荣,大皇子此处怎会有。”
闻言柳青青拎起茶壶,转身就走。
“柳青青你干什么!”果不其然,身后又传来柳言言大叫。
柳青青失笑道:“你要饮清漪,此处没有,我便上奉贤殿寻去啊?”说着往前走去。
不想一个宫婢冲上来将她一推,眼看滚烫的水壶就要飞出。正往等人不见人便来催促的小太监身上砸去。
情急之中,她狠心伸手将那水壶拍往一侧。
触手的疼似利刃入心,陶壶碎裂,宫婢哭喊,待明白过来,柳言言正被两位宫婢护着,哭的梨花带雨。
不远处廊下立着闻声而来的施繁海与宗越,一旁还有个陌生男子,想来应是褚服良辰无疑。
宗越上前一步道:“发生何事?”
小太监不敢言语,柳言言的宫婢上前愤慨道:“这婢子用滚水泼了我们公主。”
柳青青嗤笑一声,不与理论。
“歹毒婢子!”那宫婢见她无话,便转对施繁海告得越发起劲,“还好我等眼疾手快,佛祖保佑公主无恙。这婢子定是嫉妒妹妹得了褚服皇子垂爱,才如此的心狠手辣!”
柳青青见宗越偏过头去,施繁海亦微合了眼皮,知道他们有要事在身,已不耐得狠,只得上前收拾,争取速战速决。
“好一副伶牙俐齿。”避开肿起水泡的手指理了理裙衫,她冲那宫婢一笑,将人笑的莫名退了一步。
她冲柳言言扬了扬下巴,淡淡问了句:“知道我是她姐姐,还一口一个婢子,你可知这是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宫婢面色一变,有些心虚的瞧了瞧柳言言。柳言言却只顾垂目自泣。
“我跌至向前,你等立在我身后,那水壶甩出不过碎裂时溅在裙角,怎得就叫我心狠手辣?若我存心泼她,怎可能只湿那裙衫一角?我若存心泼你,在你们身后岂不是更得便宜?”
柳青青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如今大尧喜事在前,你这伺候的宫婢奸嘴俐舌、拨弄是非,毫无德行可言。我身为公主家姐,今日若放任你这种家仆,他日公主言行有失,怎么对得起柳家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大尧国君!”随即朝施繁海行礼,做痛心疾首状:“家妹年幼性子纯朴,还请大皇子转告容妃娘娘,费心挑选教席姑姑,莫失了咱们皇家颜面才好。”
施繁海目光在她身上略停留一阵,吩咐桑麻道:“将今日之事回禀给容妃,请她定夺。”
柳青青将头更低些,掩去唇角笑意,内心某处却又有些惴惴不安。
事情解决,众人散去,施繁海行到她身侧时竟点头道:“你处理的很好。”柳青青愕然,忽觉浑身汗毛矗立,回头正与柳言言带了些忿恨的目光相遇。
柳言言至她身前站定,将她瞪的头皮发麻,最后似笑非笑的幽幽问了一句:“你以为入了东宫,得以亲近大皇子,便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耳畔似哪个寺庙中曾经听闻的钟声响彻,栖鸟齐飞。
原来柳青青当真心仪施繁海。那对馐糕的喜爱,约莫也是因为节日庆典才能进宫,得见心仪之人所有的爱屋及乌吧。
柳青青小心翼翼躲开施繁海,算着他应是睡下了,才寻着旧路出了长安殿。
待到一处偏门前,略略有些踟蹰。
昔日只燃三两盏灯的另一侧大殿,此刻灯火通明。分明是有人住了进来。
抱着被包成木乃伊的两只爪子,她颇有几分纠结:里面就是出东宫的墙,翻还是不翻?
“翻。”
被身后人声吓了一跳,柳青青定睛一看,竟是白天见过的褚服良辰。
“姐姐是要出宫?”
柳青青被这声姐姐唤的颤了一颤,目光在他下巴青色胡渣扫了扫,默默掐指将此生的年岁算了算,冲他眨眨眼道:“哥哥有什么好办法吗?”
褚服良辰笑的意味深长,支起一侧的手臂道:“不若你我一同出去逛逛?” 言语间的诱惑显而易见。
柳青青想了想,不用爬墙,还不用头疼怎么回来,是个好主意,便屈膝行礼道:“请皇子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