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珈:“年轻气盛嘛。”
听了她的话林佑康的母亲便笑起来:“我还记得你跑出去蹲在街边哭呢。那么伤心又倔强。”
袁珈一怔,原来她竟然知道。
其实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已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天的天空很蓝,很亮,显得刺眼。
对方的语气中带着些亲切,并不刻意,仿佛她就是一个普通的长辈:“这次你不会还跑去蹲在路边哭吧?”
袁珈拨弄这手腕上的镯子,这是林佑康为了配她这一身的旗袍买给她的,碧绿的透着冷意,直沁入心底。
她笑一笑,带着些俏皮:“要哭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再说了,我大可以去告状。”
说谎的最高境界,是九真一假。而她,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谎话,一个弥天大谎。
林佑康接了人回来见她们有说有笑,心里放下一大半。
接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婧。
苏婧坐在林佑康和他的母亲之间,左右逢源。却也没冷落她,不时和她说话。倒也热闹和谐。
吃完饭,林妈妈找了个借口把林佑康留下。
林佑康心里只顾着高兴,什么都没发觉。袁珈这才发现,他竟是这样单纯简单的一个男人。一个虚假的表现就让高兴成这样,许是因为太重视,以至没能察觉到深层次的东西。女人的心思,男人们总是不大能懂的。
林佑康把她送到楼下,满脸都是笑。亲亲她的额头道:“在家等我,我不会回来太晚的。”
袁珈点了点头,婷婷袅袅,孑然一身地背着他走了,走到一半回过头来对他温柔地一笑。
九真一假,多么高明的谎言啊,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真是残忍啊,就想当年那样的残忍。
“袁珈,佑康是个倔强性子。你也知道的,他不会轻易放手的。你要亲手,断了他的念想。”
这番话,同五年前听到的没几个字的区别。
不同的是,当年她一口回绝。而如今她只能默默的,默默的,垂着头默许,默许着将自己置身绝壁深渊。
她走在街边,仿若踩在悬崖的边缘。她并没有像当年那样哭的狼狈。不过是,流了两滴泪,不过是,心头一道伤,血汩汩的流。
林佑康的母亲曾在五年前见过她。这件事她谁都没有告诉。就连韩琳,她也不曾说过。
那年她大四,正是年头。林佑康将难得的假期分出一半来陪她。假期的最后几天时,林佑康提出带她见父母。
她紧张了好几天,心想他父母是喜欢活泼点的还是乖巧点的?是穿高跟鞋还是平底鞋?化妆还是不化妆?她甚至跟朋友商量,要买点什么礼物。却不料,完全是做白工。
几天之后,她并没能见到他的父母。林佑康来见她,绝口未提这一事。她如同溺水的人,一颗心扑腾出水面,又迅速的沉了下去。
二月底,林佑康回学校,她去送他。他们在检票口拥吻,引来旁人的目光。
林佑康走的当天林妈妈就打来电话,说想和她见一面。
没有男友陪伴的见父母,不仅不正式,还透着诡异。都预示着不好的结果。但她还是打扮得乖巧安静的模样去了。听说长辈们都喜欢这样的女孩。
他的母亲称赞她是个好女孩。不过一句话,她就手心里都是汗。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见完林佑康的母亲她云里雾里,如走在云端。还在想是不是对方喜欢活泼一点的,然而都不过是自我安慰。
她在家也是娇娇气气的女孩家。这辈子做过最挫锐气的事便是偷偷暗恋林佑康四年,连告白都隐晦委婉得不行,就怕被拒绝伤自尊。
她打电话去找林佑康,拿起电话就知道哭,委屈得不行,哭的不停打嗝。林佑康初时还安慰她,问她怎么回事。她不敢说,怕林佑康会被她父母所主导,会放弃。却不知道他也为了这件事而烦恼。
林佑康语气生硬:“袁珈,你别这样无理取闹好吗?我很累,真的很累。”
那时他正在跟家里商量往后的出路。他的母亲当年算是下嫁,跟着他父亲这些年虽说也算家庭圆满,但总希望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她便把希望都寄予在林佑康身上。林佑康压力很大,一面应付袁珈,一面同家里据理力争。
她患得患失,总是问:“你爱我吗?”
青□□情受不得质疑。她问得林佑康烦了,他便敷衍她。而后是吵架,几天几天的不联系,最后一次吵架时林佑康对她吼:“我不爱你,那你去嫁别人吧!”
她也赌气,哭着吼回去:“好,你不要后悔!”他们之间三个月没有联系,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后来他演习出事故,坠落地面时他想,完了,袁珈要哭死了。
然而等他手术醒来,却被告知袁珈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了。他不信,打电话找她,却发现她电话停了机。问她室友,却说自从开学就没见过她。向高中的同学打听,他们说,袁珈生了个女儿,胖乎乎,可漂亮了。跟她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对了,还有她的丈夫,瘦高个,带着眼镜,在她挺着大肚子的时候揽着她的腰陪她逛商场,买母婴用品。
于是他死了心,两个人就此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