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墙上贴着高考倒计时的数字提醒,不只是教室,耿心的课桌上,家里玄关处,房间的床头上贴着数字提醒。她争分夺秒的熟记公式,单词,重点背诵的课文,就连吃饭,上厕所的空隙都不放过。耿林在前一周也一直封闭在房间里埋头专心的准备自己的设计,他经过院校教授的推荐准备拿着这次的设计作品去参加世界上权威的德国红点设计大奖赛,据说耿林是院系里教授认为最具夺得这次奖项潜质的学生,这个5月,耿家的一对儿女正在酝酿着强大的爆发力。
耿母耿父看着这一对拼命的儿女既欣慰又心疼。
但是谁也没料到天有不测风云,在一切准备就绪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耿家出了事。
耿心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阴沉沉的下午,连续3天睡眠不足6小时的她实在困乏的不行正准备在家里午休好养精蓄锐准备下午再去学校冲刺复习,她眼睛刚合上没多久,就隐约听见客厅分外嘈杂,她听到了几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她没办法睡着,迷迷糊糊连拖鞋都忘了穿上就走出房间想要一探究竟。
几个穿着民警制服的中年男人。
三个民警,一身威严。
耿母捂着嘴巴在瘫坐在椅子上抽泣。
耿父背对着,耿心看不见表情。
她隐约还能感觉的窗外有几个好事的邻居偷瞄屋内在看着热闹。
“妈妈……”耿心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她害怕。
耿母才发现靠在门边打着赤脚的耿心,耿父转过身。
“你快去睡觉,没事……”耿父示意要耿心进屋去。
耿心听话进屋轻掩上门后,却紧紧贴着门背,她在听。
“不知道你们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一个声音低沉的民警说道。
“是,没几天就要参加高考了……”耿父的声音嘶哑。
“听说受害者也有个和你女儿差不多大的妹妹,好像也是今年高考。”民警说。
“你儿子现在已经被拘留其来了,还麻烦你夫妻二位和我们一起去趟派出所,详细情况咱们到那里了解一下吧。”另一个声音继续说道。
耿心脑袋轰炸着作响,她枯坐在床边,直到父母和民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什么也听不到为止……
民警,被害人,拘留,耿林,哥哥……
碎片太多。然而她最后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她的哥哥耿林出了事,耿林出事了,他杀了人。
他—杀—了—人。
他杀了刘亚敏,他的挚友,刘娅婕的哥哥。
那天下午,她没去学校,她觉得特别冷,头特别疼,特别烫,她靠坐在冰冷的墙角,一点一点陷入混沌,没有了意识。
客厅的电话却响个不停,但是没有人接听。
卫燃看着耿心的座位只有资料和试卷堆积的白色小山丘,“山丘”后面没有拼命埋头做题的耿心。
她没来上课,他很担心,因为下午上了一节课的刘娅婕就被班主任叫出教室,在教室门口她哭的稀里哗啦,没过多久她家里出事就被班上传的沸沸扬扬。
他偷偷溜出教室,在学校的小卖部的公用电话出拨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一遍,两遍,三遍……无人接听。
他实在也按耐不住了,他逃课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到她家。
他使劲敲门,呼喊,撞门,没人应。
最后他迫不得已敲碎了她家的玻璃窗,翻了进去,他在墙角看见昏迷的耿,6月芒种,她的身体异常冰凉。
耿心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她在一大片绿色的麦田,刮着大风,她很艰难的跑,风太大,裙子太长,麦子也太长太密,远处有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生,好像是耿林,林优哭喊着奔向他“哥,哥……”耿林温柔的笑着张开手臂要去抱住她,可是太远太远,林优拼命的跑啊跑,很近很近了,她渐渐看清那张脸,变成另一张脸——刘亚敏,他诡异的笑着,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但是她听不见……
耿心惊心了,额头上满是汗珠,她的左手插着管打着点滴。
病床旁边不是卫燃,是耿母。
“睡眠不足还发着高烧,读书再重要要注意身体啊……”耿母哽咽着。
耿心想说话,喉咙的嘶哑着说不出来。
“扁桃体发炎。”耿母用纸巾擦着她的额头。
她想知道耿林的情况,但是她看着憔悴的母亲实在开不了口,她想卫燃,但是她不想麻烦他。
耿父一直没有来看她。
耿心再回到学校已经是两天后,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这天是班上最后一天课,因为高考前高考班会放假3天。
耿心的脸色很差,人明显消瘦许多,她也明显感觉到班上同学看她的异样眼光,再次印证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耿心正准备清理一下书桌坐下来,突然就被一个人大力的扳过身,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虚弱的还没完全恢复,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很用力,耿心只觉得嘴角咸腥,左脸颊火辣辣的疼。
是刘娅婕。
她还不罢休,撕扯着耿心的头发,扬起手又想来一把掌。
“你干什么?”卫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及时抓住了刘娅婕的手。
“还不够么?这又不是她的错!”卫燃冲她吼道。
刘娅婕双眼通红悲愤的瞪着耿心,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是想要把她撕碎了一样。
耿心低着头,她不敢面对她,她家欠的是一条命。
“你们家会有报应的,你哥要血债血偿……”刘娅婕嘶吼着说出恶毒的诅咒,她已经丧失了理智,转瞬又开始开始哭闹起来,刘娅婕这是要一下子泼泻出她的痛与恨,这种痛苦耿心怎么能懂?不,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