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套房里只剩下中央空调系统运行的低微嗡鸣。主卧室内,白辰和白夜早已安睡,玄昭也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勉强陷入浅眠,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着,显然睡得并不安稳。凌渊如同真正的影子,不知隐匿在何处,履行着守夜的职责。
而在客卧里,涵涵却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黑暗中,白天的画面如同失控的幻灯片,在她脑海中疯狂闪回——王书昀狰狞的咒骂、白夜举枪时冷漠的侧脸、那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爆开的血雾、凌渊面无表情清理现场的身影……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蜷缩在厚重的羽绒被下,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她不敢闭眼,生怕一闭上,那些恐怖的景象就会更加清晰地浮现。
她需要一点声音,一点光亮,一点……活人的气息。她不能再一个人待在这个空旷冰冷的房间里了。
犹豫了很久,她终于鼓起勇气,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如同受惊的小猫般溜出了客卧。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紧急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微的光。她凭着记忆,摸索着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口。
这是谢淮的房间。在所有人里,谢淮给她的感觉最为冷静、可靠,虽然有些疏离,但却是唯一一个在她最狼狈时给予她切实帮助和安抚的人(尽管方式很程序化)。她下意识地觉得,或许在他身边,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她抬起颤抖的手,极其轻微地敲了敲门。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谢淮穿着整齐的深色睡衣,脸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询问,看向门外穿着单薄睡衣、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的涵涵。
“林小姐?”谢淮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贯的平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以为是镇静剂效果过了,或者她受了惊吓身体出现不适。
涵涵看到谢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哽咽和恳求:“谢先生……我……我害怕……睡不着……你能……能陪陪我吗?就一会儿……”她说着,下意识地想往门里挤。
谢淮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用手臂挡住了门缝,身体微微后撤,拉开了与涵涵的距离。他的语气依旧冷静,却带着不容逾越的界限感:“林小姐,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深更半夜,不合适。”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对于谢淮而言,个人空间和社交距离是极其重要的原则,尤其是与一位刚认识不久、且存在潜在麻烦的女性之间。
涵涵被他这冰冷的拒绝和“自重”两个字刺得脸色更白,一股委屈和绝望涌上心头。就在谢淮准备关上门的那一刻,不知是夜晚的脆弱放大了情绪,还是白天积压的恐惧和混乱让她失去了理智,她猛地伸手抵住了门板,脱口而出:“等等!谢淮!”
谢淮关门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她。
涵涵的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她看着谢淮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冷俊逸的侧脸,和他那双透过镜片、总是理性得近乎无情的眼睛,一股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