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将白日的喧嚣与疲惫彻底吞噬。
新兵训练营陷入了沉睡,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小范围的黑暗。营房区域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宿舍里传来的沉重鼾声和梦呓,那是身体极度疲惫后的深层睡眠。
然而,在这片寂静之下,总有暗流涌动。
营地角落的公共厕所里,此时却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和几缕不合时宜的、袅袅升起的烟雾。
厕所隔间里,三个新兵正挤在一起。正是白天被白夜用枪指着跑完了额外五公里、差点去掉半条命的其中几个。
他们脸上还残留着过度训练后的苍白和惊魂未定,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愤懑和后怕。
其中一个高个子新兵狠狠吸了一口手里劣质的香烟,吐出浑浊的烟圈,声音沙哑而充满怨气:“妈的……那个白毛小子……根本就是个疯子!神经病!”
“嘘!小声点!你他妈不要命了!”旁边一个矮胖些的新兵吓得一哆嗦,连忙压低声音阻止,紧张地探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怕什么!这个点谁还来这鬼地方!”高个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脸上的恐惧却掩盖不住愤怒,“你们今天也看到了!他他妈的真敢开枪!对着人脚底下打!那子弹嗖一下过去,老子魂都快吓飞了!”
“谁说不是呢……”第三个瘦削的新兵抱着胳膊,声音还在发颤,“我当时腿都软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去见阎王爷了……他那个眼神,冷得跟冰碴子一样,根本不是人!”
高个子越说越激动,烟灰因为他的手抖而簌簌落下:“这他妈是训练吗?这根本就是谋杀!万一他手抖一下呢?万一哪个倒霉蛋脚滑一下撞枪口上了呢?出人命怎么办?!谁负责?!”
矮胖子叹了口气,愁眉苦脸:“能怎么办?人家是教官……而且你没听温教官说吗?那小子可能还是最厉害的那个……咱们能惹得起吗?”
“最厉害?我看是最疯批!”高个子啐了一口,“哪有这样带兵的?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看!简直就是把我们往死里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群教官,没一个正常的!都是变态!疯子!”
瘦子新兵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才来了几天,感觉像过了几年……再这样下去,我没被蚀兽咬死,先被自己教官玩死了……”
“妈的,要不是签了协议,老子真想……”高个子愤愤地掐灭了烟头,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劣质烟草的味道和一种绝望、恐惧、又不甘的负面情绪。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抱怨和恐惧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然临近。
厕所门口,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
银色的发丝在门外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白夜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那双异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非人的光泽。左眼如同凝结的万年寒冰,右眼则像是跳动的幽暗火焰。
此刻,这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白日里的懵懂或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