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的意识从深沉无梦的睡眠中缓缓浮起。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久违的、令人贪恋的温暖和宁静。没有噩梦的惊扰，没有紧绷的警惕，只有一种仿佛漂浮在温水中的舒适和安心。

然后，是触觉。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环抱着什么……温暖、柔软、带着一种极其熟悉的、淡淡的冷香……

这个触感……这个气息……

凌渊那还带着睡意的大脑迟钝地运转了几秒，随即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彻底清醒。

他倏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白夜那张放大的、恬静的睡颜。

银色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安静栖息，白皙的皮肤在晨光下几乎透明，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合，呼出清浅温暖的气息。

而自己的一条手臂，正结实实地环在少年单薄却柔韧的腰背上，另一只手甚至被他无意识地抱在怀里，指尖还能感受到那柔软寝衣下传来的温热体温和微微的心跳。

他……他竟然抱着小主人睡了一夜？！！！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凌渊所有的睡意和温暖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慌和恐惧。

僭越！这是绝对的僭越！

他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如此放肆地抱着主人珍视的弟弟？！万一被主人看见……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立刻抽回手臂，弹起身，跪地请罪。然而，就在他身体刚刚微微一动，手臂稍有松开的迹象时——

怀里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扰动和即将失去的热源，不满地蹙起了秀气的眉头，发出一声极其软糯含糊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嘤咛：“唔……”

然后，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像是寻找热源的小兽般，更加紧密地朝着凌渊的怀里钻了钻，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凌渊的胸膛，甚至伸出小手，迷迷糊糊地抓住了凌渊寝衣的前襟，用那软乎乎的声音嘟囔道：“哥哥……别走……冷……”

“……”

凌渊所有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如同被施了最顶级的定身法术，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哥哥……别走……冷……

这几个软糯含糊的字眼，像是最温柔的羽毛，轻轻搔刮在他内心最柔软、最不设防的角落。又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名为“过去”的门。

曾几何时，在那个温暖的旧宅里，那个小小的、软乎乎的、像块甜糯糕一样的白夜，也总是这样。

半夜做了噩梦，或者单纯觉得冷了，就会抱着他的小枕头，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跑到他的房间，钻进他的被窝，用同样软糯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话：“凌渊哥哥……抱抱……”

“凌渊哥哥……别走……怕……”

那时候，他总会一边笨拙地拍着那小子的背，一边努力板起脸让他自己睡，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即使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即使身份早已天差地别，即使他只能在阴影中守护……

他的小白……内里深处，似乎还是那个会下意识依赖他、会软乎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