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遇见,南嘉能感觉到一点点的尴尬。
“你还好吧,听说你受伤了。”
汤晨予拉住她的手,南嘉挣脱开,“没事。”
偷偷打量杨佑荣的脸色,南嘉咽下口水,“恩,那,我走了。”
“我送你”
“我送你”
异口同声地话语在考验着南嘉表面的镇定,她连忙摆手,“恩,不用。你送佑荣回去吧。”
逃离般跑出楼梯间,南嘉心有余悸地按下电梯按钮。
“走吧。”
汤晨予,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再牺牲南嘉了。这句话杨佑荣说不出口。
居高临下的威严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使杨佑荣不得不警惕起来,不过他还是故作轻松的一笑,“喝一杯。”
汤晨予每下一级台阶,凌列的气场在回收。
“好啊。”
回家的路从来都是漫长而无趣的,南嘉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建筑慢慢靠近,眼前猛然一黑脚踩空摔在座位前,疼痛有一刻从全身流向大脑,她扶着座位站起来缓慢下车。
膝盖上的伤口拉着旧伤一起绽开,每走一步她都在不断地吸着凉气,身体的疼痛紧抓着神经的伤口,轻轻拉扯着旧日的阳光。
“那个风筝都不能挽留你吗?”
浩文似乎没有回答,南嘉只想扯开朱静恩的面孔,她后悔了,原谅可以轻易说出口,行动上一直逼着欧浩文做选择。她都做了什么,自己双手竟然沾上了鲜血。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站在浴室里凉水和血液交织流淌进排水孔,她看着镜子里的人,苍白的脸像是从地狱逃出的恶鬼,棕色眼球流下的泪水溶进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长的黑发贴在脖子上,她什么也做不了,而她也做了永远无法挽回的剥夺。
“原来你要付出生命来让我放弃,可是我不想你死,原来……我为什么现在才懂,为什么总是要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才能彻底明白……”
站在门外的中年男人挡住南骏,摇摇头低声说:“让她自己呆会儿。”
“爸,姐……”
“听我的。”
南骏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磨砂玻璃门,游世昌目送南骏下楼,坐到小厅煮茶。
时针拉着沉重的脚步大步流星转过几个圈,玻璃门推开一条缝,南嘉头上包着白色毛巾出现在小厅。
“喝杯茶吧。”
南嘉坐下来,热气在茶盏上氤氲。
“爸,我想搬出去住。”
“这个决定你妈不会同意的,你要想好足够说服我和你妈的理由。”
南嘉放下茶盏,呼出一口长气缓解胸口的疼痛,微笑着对游世昌说:“以前我没有想过的事突然发生,并不是偶然,我应该负责任。可是我好害怕,我更不能躲到陌生的世界里。”
“离开,你已经选择了一次。这次,爸爸不同意。但如果你真的需要,爸爸支持你的决定,你妈你要好好跟她说,你妈更年期比平常更敏感,更容易受伤。”
“爸”
游世昌抱住女儿,这一次,希望是最后一次了,他祈祷着。
冬日的阳光和白色宣纸反射的光一般,窗台上几盆花凋落了,只剩下枯枝在寒风里坚守。几个小时之前,南嘉打包了她的物品。两个行李箱靠在客厅窗户下,游世昌安慰着坐在沙发上流泪的中年女人。
“孩子,你干嘛这么想,浩文是意外!不关你的事!”
“妈,”南嘉撷去眼泪,“爸妈,我走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
男人偷偷擦去眼泪,抱住自己的女儿。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爸妈,我走了。”
南骏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坐进驾驶座等着南嘉。
车门拉开,南嘉看着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庭院,手轻微的颤抖关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