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坚持多久?”蓝染套上了一件月白色浴衣,拿起一本厚厚的灵术书,看向卧在床边的清远笑道。
清远把头转了过去不看他,一声不吭。
“虽说灵骸的五感和肢体与本体基本契合,本体的伤也会显现在灵骸上,但治好了灵骸并不意味着本体的伤就好彻底了,你右臂的伤还是变化回来让我仔细看一看吧。”蓝染道。
“这哪里是我想变就可以变回来的。”清远心想。
“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蓝染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清远看向他,发现他原本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一丝失落与伤感,但这一丝失落与伤感很快就消失了,蓝染突然蹙起眉来,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他用左手用力紧紧握住右臂,洁白的袖子上瞬间被血染红。
清远大惊,迅速爬了过去。
“你的伤还没有好!?”清远心中又急又痛,话脱口而出。
“你终于肯说话了。”蓝染笑道,他本想用手去摸清远的头,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沾满了血,手停在了半空中。
清远已经顾不得自己说话的事了,蓝染右臂那刺目的红色已经让她慌作一团。
“不用慌。”蓝染笑道,似乎在面对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从袖中拿出一颗发着紫色光芒的石头,放进了心口,一瞬间他的瞳孔变成了妖魅一般的金色,眼白变成了黑色,脸上也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骨质面具。
“你用了崩玉!”清远大惊,“你虚化了!?”
虽然心里有底,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但目睹蓝染用崩玉虚化,清远心里还是接受不了。她虽然从小长于山野之中,但心中对于死神和虚的态度却比任何人都分明,父亲、母亲无一不因虚而离世,再加上灵术学院六年的教育,她心中对于虚是万分痛恨的,蓝染叛逃虚圈,与虚为伍已经让她难以接受,此时亲眼看着蓝染虚化,畏惧、愤懑、仇恨、伤感各种情绪把她的心塞得满满,几乎快要炸裂。
“只有这一个办法,”蓝染用那怪异的眼睛看着她,“摧心缚一个月要发作一次,如果不虚化,伤口就愈合不了,扛不过它带来的极痛就会心裂而亡。”
对于灵王的秘术,清远已经领教过一次,深知其狠毒,她看着蓝染的虚化模样渐渐褪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蓝染右臂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了,新生的肌肤几乎看不出任何伤痕。清远伸出爪子摸了摸,只觉得蓝染的臂膀冷如冰雪。
面具尽数褪去,蓝染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但此刻他一脸疲惫,仿佛大伤初愈般虚弱。他揉了揉眉心,又拿起了那本厚厚的灵术书,翻开看了起来。
“不要再看了,早点休息吧。”清远用爪子挡住书上的字,抬头对蓝染道。
“好。”蓝染看向她,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听阿远的。”
他走向床榻,安静躺好,对着依然卧在床榻边沿,和他保持着距离的清远招手道,“阿远,过来。”
清远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蓝染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他很快睡了过去,清远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色,感到有些心酸。她知道他纵然灵力智谋皆在常人之上,可也是血肉之身,日日操劳,又很少休息,自然疲累,今日又被摧心缚折磨了这么一番,怎能不虚弱。想到这里,清远爬了几步,朝蓝染有些寒凉的右臂凑了过去,轻轻抱住。
蓝染立刻感知到了,他睁开了眼睛,笑了笑,一把将清远抱起,放在自己的肩颈之间,下巴轻轻磕在她的头上。
清远立刻挣扎着要跳开。
“就今天一晚,”蓝染轻轻按住她,抚摸着她的背道,“就一晚,好不好,阿远。”
他的声音轻柔如夏日夜风,与平日大不相同,甚至带着一丝近乎乞求的脆弱感。
清远不再挣扎,安静了下来,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