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动，你的样子在回忆里倒映，而我守口如瓶，好像一口藏着月亮的水井。

——《幼象》 周晓枫

雪飘飘扬扬从灰色的天空落下，室外寒风呼啸，五番队队长室内却是十分温暖，清远推门进来，蓝染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雏森副队长怎么不在？”清远问道。

“今天是日番谷队长生日，她请了假。”蓝染搁下笔，抬头道。

清远坐下，用左手拿起铲子拨弄了拨弄火盆里的炭火，提起茶壶放在炭火上，然后就看着炭火发起呆来。

蓝染看着她发呆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带了两分笑意，他仔细瞧了瞧她，发现她长大了一些，稚嫩的圆脸有了些柔和的棱角，眉眼变得明丽而舒朗，已然是人类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她披着一件白绒毛斗篷，乖乖地坐在火炉旁，雪团一般可爱，却像个未成年的孩子。

蓝染看着清远懒洋洋的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温和笑道：“总队长让你在家歇着不用来队里，你倒是从不听他的话。”

“整日在家里也无趣，这雪又太大，哪里都去不得。”

蓝染低头看着清远，沉思了片刻笑道：“你过几天要回去？”

清远心中一震，抬眼看了看蓝染，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点头道：“等雪一停就去。”

“你身体近些年来越发弱了，要好好修养才是，也不急这一时，等天气和暖了再回也不迟。”蓝染劝道。

清远看了一眼蓝染，觉得有些心酸。她每隔一个月都要回一趟竹山，蓝染一直知道的，可他从来没说过要回去看看，那是她的家，却不是他的家。

“我也不至于虚弱到门也出不了的地步。”清远仍低头看着炭火，茶水已经烧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清远一时忘了，急忙伸出右手去拿茶壶，突然愣住，右手停在半空中。

蓝染俯身去拿茶壶，眼神暗了暗。

清远看着自己的右手，眼神悲戚。

蓝染娴熟地泡好茶，放在清远面前，低声问道：“左手还是没有用习惯么。”

“嗯。”清远轻叹了一声。与巨型鱼骨虚一役之后已经过去很久了，损伤的右手并没有好转的趋势，她虽然努力练习使用左手，却仍然会不习惯。蓝染最早看出她的异常，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稍重一些的工作都不让清远做了，清远即使天天去队里，也是做一些丝毫不费力劳神的工作。

若是以前的清远，心中恐怕会涌起感激之情，可这次她是如何都不会以善意来揣测蓝染的用意了。她看了一眼稳妥摆放在剑架上的镜花水月，想起了夜一、浦原要她小心不要看到镜花水月始解的嘱咐。

蓝染注意到她看镜花水月的目光，心中浮起一丝失望和酸涩。

雪紧锣密鼓下着，清远站起身来，推开门，寒风呼啸冲进来，天地一片白茫茫，五番队庭院的石径早已被积雪掩埋。

三日后，大雪终于停了，地上的积雪却很厚，不知何时才能化去，清远不想等了，大清早洗漱了，穿上便装，披着厚厚的披风便出门了。

清远一步步在雪地中行走，地上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虽然穿的很暖和，寒意却从脚底渗入全身。即便如此，清远依然不想用瞬步，这条她走了很多年的路有太多回忆，她只想这样慢慢走，仿佛是与这路上她熟识的每一棵树每一个石头再会。

终于到了竹山，她走到了她常常做梦梦到的小屋前，呵了呵早已冻红的双手，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她立马发现了异常。

屋内虽然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可明显有生命的气息存在。

她环视四周，一个人影瑟缩着从门后走出来，手中拿着木棍对着她颤抖道：“你……你是什么人……”

清远看着眼前的人，只见他如人类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脸稚气，原是个眉宇清秀的男孩子，可此刻却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的样子。再一看，他身上穿的还是自己小时候的衣服，不禁哑然失笑。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清远关上门，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少年笑道：“我以前的衣服你穿着倒是很合身。”

“你是……你是这屋子的主人……”少年睁大了眼睛。

清远点了点头。

“那……我……”少年低下眼眸，非常不安地攥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