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
——《k歌之王》
不知为何,人活久了,就容易怀念曾经。这几日松本乱菊总是回想起她和清远第一次说话的情景。
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乱菊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清远会出现在春草居酒屋这样的地方。在她心里,清远这样的名门子弟,理应去醉晚亭那样清幽高雅的地方,而不是春草居酒屋这种充满了各种贩夫走卒的下等居酒屋。
很多年前的春草居酒屋还只是个只能容下十多人的简陋居酒屋,这里人声鼎沸,很是喧杂。在真央第一年冬天的一天,乱菊只觉肚内酒虫又馋了,便不顾漫天大雪,一下课就从真央奔了过来,进门就看到在角落坐着的清远。
清远没有穿真央学院的校服,只是随随便便穿了一件素净的竹纹武士服,头发简简单单束着,静静坐在角落,只点了一小瓶清酒、一小碟笋干和一碗乌冬面,有点寒酸的感觉。
乱菊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清远的身份应该和这个地方极不搭调的,此时看着却又极搭调。
她觉得很奇怪,今天是盂兰盆节,大部分人都去参加润林安的盂兰盆舞了,名门贵族们也要在这一天祭祀先祖,不知清远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何况平时像牛皮膏药一样缠着她的竹溪望月竟然不在她身边,
乱菊一直打量着清远,清远也瞧见了她,愣了一下,颇有些尴尬。
“松本君。”清远开口,“你也在这里啊。”
“山本君,你好呀,怎么不见竹溪君?”乱菊笑着问,她没想到清远知道她的名字,心中有些高兴。
“他……有点事。”清远有些犹豫道。
乱菊没有继续问下去,直接坐到她旁边,开玩笑问道:“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好啊。”清远腼腆地笑着说。
乱菊心中又多了几分惊讶,她只是对清远感到好奇,随口一问,实在没想到她会答应。她毕竟是山本总队长的嫡亲孙女,而自己不过是个流魂街出身的学生罢了。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天差地别,如何相交。
“松本君想吃点什么?”清远问道。
“有酒喝就行。”乱菊招呼店家上了两瓶清酒。
喝了酒,乱菊滔滔不绝和清远聊起天来,不知为何,明明并不相熟,她却把自己一肚子的话都说了出来。清远话不多,却一直认真听她说,时不时插一两句,说的往往机智风趣,逗得她大笑起来。
“山本君,”乱菊有些醉了,头也疼起来,“你真是个温柔的人,不像那些人……”
第二天醒来,乱菊发现自己在宿舍躺着,额头上还放着一片沾了水的冰凉绢布,清远趴在在她床前,似乎是照顾了她一夜。
“山本君,”乱菊取下了绢布,她想了想,改口道,“清远——”
清远醒了过来,揉了揉迷蒙的眼睛。
“你昨晚怎么不回家?我就是受了点寒气,不碍事,你怎么在这照顾了我一夜。”乱菊有些心疼道。
“你既然起了,快把药茶喝了。”清远笑了笑,从桌子上的小药炉里倒出一盏热腾腾的药茶来,递给乱菊,“驱寒的,这几日雪太大,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乱菊感到心中一酸,大为感动,她已经一个人很多很多年了,受伤也好,生病也好,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哪里被人照顾过。
她一向怕苦的东西,却接过清远的药茶一饮而尽,苦味弥漫了整个口腔,她却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她伸了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来,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几天前买的饭团,那两个饭团被她压在柜子里,早就变了形,样子有些不堪,闻了闻,感觉还没馊,但实在不好意思给清远吃。
清远走了过来,并没有丝毫嫌弃,接过一个打开便吃了。
“去上课吧。”乱菊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眼前这个不同寻常的贵族子弟,挠了挠头发,“我们快迟到了。”
到教室的时候,竹溪望月坐在最后一排向她们招手,乱菊和清远坐了过去。
这节是蓝染队长的书法课,教室里的女生都处于一种痴迷状态,前排的位置早就没有了,乱菊乐得坐后排,想着还可以再睡会儿补个觉。
蓝染在黑板上演示了一遍,又介绍了几个名家可供学习的书法技巧,便让学生们自己开始练习,他走下讲台,给学生们一个个做指导。
清远大概是没有休息好,有些心不在焉,她拿起毛笔,随意写了几个字。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什么鱼肥?”乱菊看着清远舒朗俊逸的字迹念道。
“是鳜鱼肥……”竹溪望月提醒道,他并不好好写字,第六次把墨汁溅到自己脸上,用手抿了两抿,左右两边脸上各形成了三道长长的墨迹,变成了狸猫一样,乱菊感觉他是故意来搞笑的,但还是忍不住和清远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旁边的同学纷纷侧目。
蓝染的目光看了过来,清远将纸揉成一团,重新拿了一张纸开始写。
“写的好好的,怎么不要了。”乱菊一把将纸团抢了去,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清远虽然身份尊贵,可真央并不缺身份尊贵的学生,这里到处都是贵族子弟,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有几个四十六室的嫡系子孙,常常看见清远便是冷眼嘲讽,丝毫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