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琳抽噎着:“怪我,都怪我。都是我们的错。……夏云是你爸爸……”
余炎快要听不下去,但还是紧紧搂住妈妈颤抖的肩膀,听她断断续续的说完了所有事情的缘由。
听完所有的事,余炎只觉得胸腔中憋闷的难受,呼不出气。就像做了一个久不醒来的噩梦,终于挣扎着醒来了,梦中的场景一一还原,心里又是更大的失落。倒真是希望只是梦,哪怕再长点呢。
余炎缓缓滑进被窝,没有一点温度,把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头深深抵着双腿,不要再想了,还是先睡一觉吧,梦里有我的黑灯啊。
哥哥,是知道这些事的吧,是恨我吗?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啊。
“对不起。”余炎轻哼一声。
大概是替妈妈说的,大概是对被伤害了的人,余炎沉睡过去。
夏火看着满面倦容的郑筠熙靠着车窗,过了一会走过来给他盖了个毯子,夏火揭开扔给她,坐到了离她更远的位子。郑筠熙眼里情绪复杂,最后別扯了扯毯子又闭上了眼。
从选择生下孩子的时候,从决定报仇的时候,她就没有资格再得到温情与幸福。
这次突然的离开其实事出有因。
两天前郑筠熙整理书房,在书架底下发现了一个木箱。箱子不大却是檀香木的,而且上了锁。郑筠熙不记得自己放过这么个东西,大概是夏的了,还这样神秘。她拿来小锤砸开锁,打开箱盖。
信,全是信封。被捆成一匝匝,看得出是细心放置好的。而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小琳亲启”。郑筠熙一个失神将箱子落到地上。半晌缓过来,收拾了信件,把箱子抱去卧室,拿出和夏云的相册,细细看看照片里那男人英气的眉眼,然后开始拆信。
“琳妹,这些信我从未打算寄给你,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就写写信,心里想着你,就觉得很好。”
“琳妹,近来很忙,没有得空去看你。别生气,等我。”
“琳妹,父亲要我和他出趟差,可能要过大半月才能再见。天气转凉,记得添衣。等我回来。”
…………
“琳妹,父亲的生意快撑不住了,只有我和她结婚才能挽回大局。我知道你怨我,在我面前都没哭一声,终究是我负了你。下辈子我向你请罪,等我。”
郑勋熙看着写信的日子,正合着她与夏云大婚前夕。继续拆开一封封信,郑勋熙终于暴怒。
“琳妹,这么久不见,再见却是这样的场面,你怨我,就这样随意把自己嫁了吗!唉,可我如今的身份,又能多说什么……”郑筠熙看日期,是她安排丁琳和余建见面的日子。
………
“琳妹,长久未见也不甚想念,如今隔三差五见了倒更觉想念。可是我却只能一如既往写这永远也不会寄出去的信了。
真想重新来过…”
……
“琳妹,咱们这就算是破镜重圆了!实在不知怎么形容我的高兴,我发誓,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
“琳妹,你说看见我和筠熙在一起很难受,我何尝不想给你一个名分,让你,让我光明正大在一起。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相信我。”
……
“琳妹,明天我们就要一起走了,我们可以去你说的江南小镇,我们可以去看看山听听水。我们,终于可以一起了。”
郑勋熙看完所有的信,脑中轰隆隆的直响。那样亲昵的“琳妹”,那样温柔的字句,都是她不曾体会过的温存。
郑筠熙想到那么多个和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这人心中所想所念不过一人,那么多个他们共同走过的日子他对她体贴不过是敷衍和应付,她所受的折辱,他死后她一心为他策划的报复,这时看来,尽是笑话了。
她那温柔可人的妹妹丁琳,枕边躺着余建,心里霸着夏云,还要冲着她笑,在炫耀吗?她一心为丁琳得到幸福而感到满足,哪怕是余建害了夏云,她终究对丁琳积不起怨气,她这个朴素纯朴的乡下妹妹,她对她处处体恤,换来一连串的背叛,还有那恶心的侮辱……
如今所有的事都有个缘由可追究,最可笑最可悲的不过是她一人。
郑勋熙不愿再想,也不愿再留在这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这片他们生活过的地方,让她恶心的喘不过气。
夏火进来叫她的时候,她只觉得心头一酸,自己的愚执苦了这孩子,可夏火一口一个余炎,生生让郑勋熙想起余建的嘴脸,夏云决定和丁琳远走高飞时的决绝。
“真恶心!”她咒骂着,瞬间的动容又按下去,不论如何现在她要离开,带着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