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学了。”
温知夏一窘,想起了自己跟小姨说的托词,这才赶紧将复习资料和试卷拿了过来,在陈拾安坐的桌子对面坐下。
桌子是很普通的折迭方桌,两人各自拿了张椅子坐着,陈拾安在刻木雕,温知夏摊开卷子,准备写作业。
“道士,你不用写作业的吗。”
“嗯,梁老师批准我可以自由学习,不用做课堂作业。”
“……这也太爽了吧!”
“你在做什么卷子?”
“语文啊。”
“给我看看?”
“喏。”
文理科的语文卷子都一样,作业一般也都是以卷子的方式布置的。
这张卷子陈拾安也有,不过他还没做。
温知夏的这张语文卷子已经做了大半了,作为语文都能考一百四十分以上的选手,陈拾安从她的作答里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少女的卷子,字写得也很漂亮,跟林梦秋凌厉的字体比起来,温知夏的字体更圆润小巧,字如其人,很是可爱。
“看完没,我要写作业了。”
“小知了的字挺不错。”
“那是~”
温知夏写字看书的时候,身子也不像林梦秋那样坐得板正,也许是因为胸前比较有料的缘故,明明她腰肢也还算挺直,却总给人一种她伏在桌面上写字的感觉。
正好这会儿也是在刻着她的小人儿木雕,陈拾安就停下雕刻的动作,光明正大地观察她一下。
少女第一次抬头时,与他目光对视,她下意识低下头;
过了没一会儿,她悄悄地第二次抬头时,又与他目光对视,这次温知夏不躲不避了,就这样跟他相互盯着看。
终究还是不如这臭道士脸皮厚,温知夏红着脸败下阵来,桌子下都要伸到他那边的腿儿顺势磕了他一下,问道: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在给你刻‘小知了’呢。”
“什么鬼……”
“这个。”
陈拾安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半成品木雕。
作品只是出来了大概的轮廓,像是某个坐在椅子上侧身转头的女生,温知夏实在是看不出来他刻得是谁,直到陈拾安这么说起,少女才愣了愣,眼睛一亮,整个人的神色都飞扬了起来。
“你、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刻的是我?”
“嗯,很不像吗?”
“这谁看得出来呀,你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温知夏朝他伸出手,陈拾安大方地把这个半成品递给她。
原本之前没察觉,但有了陈拾安这么一提醒之后,温知夏也从这个作品的轮廓中,越来越看出有自己的影子了。
座位、书包、齐肩短发、侧身回头……
“这是……额……什么时候的我?”
温知夏挠挠头,感觉场景很熟悉,却又有种不属于她眼中场景的感觉,木雕还是半成品这会儿,她一下子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的自己、又或者是陈拾安想象出来的画面?
“那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公交车上,你问我‘这个位置有人坐吗’……”
“噢——!我想起来了!!”
陈拾安话都还没说完,温知夏就已经想起来了。
毕竟作为当事人,难怪她自己本身没有太多对这个场景的印象,包括现在听陈拾安说起,她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也只是那时候坐在靠窗座位上的陈拾安,而不是自己。
“你怎么会想到刻这个的?”
温知夏把玩着半成品木雕,这种从别人眼中看到自己的感觉很奇妙,比起相片来,每一分都要细心雕琢的木雕,更有那种奇妙感。
“第一次见面,记录一下,感觉挺有意义。”
“……”
少女没说话,只是感觉心里甜丝丝的,像是头发丝落到了心尖儿上,挠得她都有些痒痒。
毕竟长这么大来,她认识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第一次见面,她早就不记得绝大多数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想来大多数人也不会记得她。
唯独陈拾安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要把第一次所见的眼中的她,雕刻记录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