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武林大会如期开幕,各路江湖人士齐聚武林盟总部所在地渊城,将城里的热闹推向了最顶端。
“各位前辈,各位朋友,欢迎大家前来参加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今日,我们将要选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希望大家克尽全力,将自己和门派的武艺尽数展现……”武林盟主程远山的大弟子代替师傅在前厅发言,而程远山本人,则在后堂亲自接待当今武林最德高望重的前辈。
少林住持方丈德缘大师。
峨嵋掌门静诺师太。
武当掌门张全一真人。
华山掌门秦真。
“程盟主,此次武林大会当属二十年来最为盛大的一次,武林能有如今这般繁荣安定之景,你当居首功。”少林德缘大师单掌立于胸前,对程远山的功德予以称赞,语气不见半点虚伪或是恭维,真诚至极。
“大师谬赞了,程某所作所为当属理所应当,程某只叹做得还不够多,只盼接任之人能够再创佳景,程某便此生无憾了。”程远山谦虚地拱手相让,神情间却并无半点惭愧之意,显然是对自己的作为极有信心。
程远山此人生得一脸忠厚相,方正的国字脸上,总扬着淡淡的微笑,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会不自觉地愿意相信、跟随,他门下徒弟更是以他为信仰,将他的思想竭力变为现实,更助长了程氏一门的兴旺,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沉稳一个活泼,武艺天赋皆属上乘,大儿子程林更是下任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
无论哪个儿子,拿出来都是程远山骄傲的资本。
“哈哈哈哈……程盟主过谦了,且不说程盟主你的功绩,单是论程大公子在江湖上的威望,便是同辈人拍马也及不上的,真是让人羡慕啊!”华山秦掌门豪爽一笑,满口都是称赞程林的话。
“程盟主连任一届也是不错的,可以让后辈多些历练的机会,将来执掌大事,自然更得心应手,也更能造福武林。”娥媚静诺师太微微垂首,淡静地说,那表情,仿佛根本不曾开口说话。
“师太过誉了,程某都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该让年轻人早些顶上,早些挑大梁才是……”程远山每一句应对都得心应手,让人找不出一点不是,与几位大前辈的交谈也毫无弱势,风度翩然。
堂中只除了武当张全一真人不曾开口,从头至尾只淡笑地看着,偶尔点一点头,没有意愿发表任何意见。
程远山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颇为在意,暗暗揣测着张全一的心思,也时不时地把话题往武当门派上带,可惜,没有一次成功,张全一就像是入了定一般,任何话题都如清风过境,甚至连发丝都不曾拂起。
“张真人一直不曾说话,可是一路行来累了?”张远山见刻意带过去的话题都引不起张全一的关注,索性用最普通的寒暄来招呼,面上笑得真诚热情,让人想要回绝都不好意思。
事实上,他也确实成功了,张全一终于开口,道:“程盟主多虑了,老夫只是习惯了安静。”
这一语,淡静而平和,没有丝毫挑衅又或是不敬之意,其余三位掌门都不曾在意,只程远山心中起了一瞬的芥蒂,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分毫,反倒笑得更加热情了起来。
“是程某的不对,张真人德高望重,武功内力更是深不可测,区区路程又岂能让您劳累?程某在此向真赔个不是,望真人不要介怀。”程远山拱拳以礼表示歉意,说完并不多作留恋,转向其余几人。
“各位前辈,今日只是要进行一些热身比武,明日才开始正式日程,几位前辈若有兴致,便到校场去指点指点后辈小生,若是无兴致,便去内院歇息,晚上程某将设宴为大家接封洗尘。”
“程盟主客气,你只自去忙碌便是,我们自然能照应自己。”几人与程远山客气了一番,便各自散去,程远山带着笑容稳步往前厅走去。
他身后,静诺师太先告辞,由两个徒弟陪着前往后院厢房歇息,秦真打算往前厅去看看几个徒弟的情形,眨眼的功夫,只余了张全一和德缘大师仍坐在原处,没有讲话,也不曾有任何行动。
许久之后,德缘大师轻叹一声,道:“张真人可是还在介意十年前之事?”
张全一没有答话,只默默地看了德缘大师一眼,便又收回了眼神,兀自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唉,就算当年之事仍有疑处,但也没有证据表明,那事与程盟主相关,当年,程盟主与那人亦是至交好友,反目为仇的可能性极小,况且,这些年来,程盟主的所作所为,皆是为武林谋福利,当得上大家的敬重,张真人又何苦自己困着自己?”德缘大师叹息着说了这么一番话,只是,他心里明白,张全一根本听不进自己的劝解。
十年来,他们这一辈的江湖人,又有哪个不是对当年之事心怀芥蒂呢?只是,旧人已逝,真相也无缘再现,再如何纠结又能怎样?
德缘大师并没有期待张全一的回答,说完之后只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打算离开,只是,他才走了两步,便听得身后传来张全一的声音,“大师,可能性极小并不代表没有可能,我并非针对程盟主,只是,太过芥怀徒弟的逝去,还望大师体谅。”
张全一说话的时候已然起身,紧走几步赶在德缘大师之前走了出去,不是去后院厢房,也不是去前厅或是校场,而是随意挑了处围墙一跃而出,将自己置身于热闹的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