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动作快,见着屠苏与景天他们的时候已经是给龙葵小姑娘换血完毕,准备溜溜达达回客栈的时候了。
龙葵本来就高涨的情绪见着景天之时再度膨胀,小跑着到自家兄嫂面前叽叽喳喳就开始说起自己一夜的奇遇,和咋咋呼呼的景天凑到一块也分不清谁比谁更吵。
屠苏一脸紧张地凑到陵端跟前,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毕竟陵端被圣姑绑票起因于他忽然地脾气。
陵端逗他:“凑这么近干嘛?之前不还闹脾气不理我,我被圣姑带走了你也不知道。”
屠苏更愧疚了,怪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又不知道怎么和陵端解释,急的结结巴巴的,词不达意:“师兄,我、我没,我怕你、有事,我知道错了,是我没保护好师兄……我以后寸步都不离开你!”
陵端咂舌,这小子脑回路怎么回事,还到寸步不离上面了:“诶诶,可别,你寸步不离我还不习惯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师兄呢。都是小事,小事啊,别放心上,不过我这一夜可折腾够呛,回去我可得好好睡一觉,你得给我守门啊!”
屠苏猛点头:“一定!一定!”
那边景天与龙葵乌拉乌拉半天才想起来陵端这么个再生恩人,乌泱泱一堆人跑过来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地连连感谢,一边感谢一边还不忘痛骂其余三人,连带着一旁站着的屠苏也受了不少白眼。
陵端先前收了少恭传信,也知道不能让长卿与紫萱有接触,心中早打好腹稿,就等着这时间安抚他们:“诸位稍安勿躁,其实蜀山两位师兄夜里所言皆事出有因,蜀山掌门有令,不得与女娲族人有所牵连,他二人也是谨遵师令不敢擅专。假使圣姑前辈所言为虚,我们陷入险境,各位可没这么好精神在这里痛骂。”
雪见不服,颇为忿忿:“他们三个开口杀妖闭口隐患的,哪门子的不敢擅专用词这么狠辣?什么事出有因,什么掌门有令,那里来的令是要人打打杀杀的?你为他们分辨,你难道同他们一伙的?”
陵端笑得一脸狡诈,:“我自然是同他们一伙的啊,而且,你们也和他们是一伙啊,这么久了我们一直同行不曾分开不是吗?”
雪见被噎了一下,上下打量陵端好几回,一脸扭曲的不可置信:“你,你究竟是哪边的?干嘛两头说胡话!?”
“从我们从天墉城出发那刻起,我们的同伴关系就缔结完成,本就不分两边。”陵端一本正经地开始忽悠,“作为同伴,我们从来没有做伤害彼此、威胁双方安危的事情,既然已经在蜀山立过誓言,吾心绝不更改,相信两位师兄同样。”
陵端扫视几人,继续道:“倘若我们身份互换,你们担负着保护我们的责任与义务,真切需要我们的帮助,你们会做出不利于双方合作的事情吗?
你们大可不必害怕我们会对你们做什么,我们不是普通的同行旅人的关系,从始至终,我们都是带着恳求、夙愿找到你们。没有你们,我们不可能开启天界之门,天下必会大乱、民不聊生,这绝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与其担心我们心狠手辣会危害你们,不如担心太过不出常理会被我们限制自由吧,我们比你们自己还重视你们的安全。
虽然这么说貌似像是这段时间并没有让我们培养出什么情谊,但我想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我们的初衷,思考一下之后我们的相处。”陵端持续输出,“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同行,大家的关系并不需要搞的太僵,我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景天雪见仍然狐疑,再多的解释对于直面过尖刺般的语言的他们都不足以让他们打消顾虑。
即便是客观的利益关联,也并不能打动得了所有人,这个世界理智派只占少数,大部分人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被利益辨析得云开月明,人所感受过的尖锐情绪会在不经意间影响一个人的思维,进而影响人的行为。
景天平时虽莽撞却并不好糊弄,他深知身为半点道行都无的凡人难以与十数年追求精妙道义的四人匹敌,他们真想做什么完全不用顾忌自己的意见,反问到:“他们刚刚对龙葵的态度已经恶劣的足够明显了,就算如你所说你们是要求着我们去天界,但你求的实际也只是我一人而已。
你怎么保证他们的恶意不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释放出来,又怎么保证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们能够完全的信任彼此毫无芥蒂?你也不希望日后龙葵出什么事我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们吧?”
“况且以你们的实力,就算我真的不愿意跟你们走这一趟,你们也能想出办法带我去吧?如果你们出尔反尔,把我绑上路也不一定做不到吧!”景天抛出的都是问句,但语气以外的笃定。
陵端也不是不意外他们这样的抵触态度,景天雪见都是非常重感情的人,尤其那段沉重的记忆中景天还是参与者,不说那么激烈的话还不会这么难收场。
没有办法,难收场也要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少恭完全就是为了杜绝他老婆和旧情人死灰复燃的可能才唆使长卿说的那些狠话,都不顾擦屁股同伴的死活。
陵端叹口气,继续圆谎:“的确,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如果我们的目的完成的条件有那么简单,我们说不定会选择更方便的完成方式。
但你或许不了解,天界大门并不是违背你的意志把你带过去就能够打开的,清微道长嘱托你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控制你的身体就能完成的。
而我们,也并不是没有感情只知捉妖的道士。我承认,两位师兄的言辞过激,但我希望你们能再想想,在这之前,他们从没有这样的异样,也并不是不择手段不问缘由的人。就连一开始龙葵姑娘出现的时候,他们虽对龙葵姑娘的来历有所怀疑,但龙葵姑娘还是安安全全地跟着大家来到了这里,途中什么意外也没有出不是吗?如果我们真想做什么,早在你们对她还抱有怀疑之时就能让她消失。”
“对啊对啊老大,他说的有道理啊,当时我们对龙葵……”茂山附和了一句,却还没说完就被景天眼神遏止。
龙葵也过来站在景天与陵端的中间,帮忙劝和:“哥哥,陵端道长说的是对的,我能感觉到,虽然圣姑前辈和紫萱姐姐对我没有恶意,但紫萱姐姐说起徐道长时很不对劲。她们的来意并不简单,而且我还看见万玉枝来找过紫萱姐姐,如果她们有所勾结、图谋不轨,你们任何人有事我都会心怀愧疚的。”
景天将信将疑,龙葵的话让他想到圣姑与他们并不是偶尔遇见,而是刻意用陵端把他们聚集到一起,还带走了龙葵,要说只是为了揭露龙葵的身世,完全不用这么曲折。
雪见也扯住景天的衣角,虽然雪见是非常情绪化的人,也是对长卿少恭最不满的人,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刻她也要承认,这个事处处不对劲。
雪见顺着龙葵的话往下说:“如果那两位真的那么友善,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带走龙葵了。当时圣姑前辈对陵端说的话,也并不是要他帮忙让龙葵重见阳光的意思,她说的那句‘把本来属于另一个地方的送回她该属于的地方去’更像指引陵端超度龙葵。”
龙葵附和点头,跟着说:“圣姑前辈过来找紫萱姐姐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她的样子分明是某些目的得逞了,而她来时分明跟我讲我会重见阳光,如果她是想要道长帮我怎么会说那句话呢?而她又知道道长会帮我,所以她一定预见了此时我们争吵的一幕,我们再这样不合,不就正中她下怀!”
雪见又劝:“我们与四位道长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了,他们都不是会说那些话的人,这些一定是有原因。我相信道长说的话,这两位女娲族的前辈与蜀山的关系想必不和睦,也因此徐道长和欧阳道长才会说那样的话。而那位圣姑,不管来意如何,总归不是简单的人,我们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景天这才有所转圜,但仍然担心:“可要是回去了,他们还那个样子……”
陵端顺杆上树:“相信我,他们现在的态度一定很友好,你们回去后会得到他们的道歉的。”
一群人半信半疑的,磨磨蹭蹭地往回走,离客栈越近越有那么一种近乡情怯的意思。
陵端和屠苏眼看着景天他们越走越慢,一点也不尴尬地直直往前冲,有他们俩打头,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落太远,再磨蹭也很快就到了客栈。
长卿和少恭早就在客栈门口等着了。长卿着急得来回踱步,少恭悠悠哉哉地歪着,还要时不时扯扯老婆衣袖给老婆添乱,被长卿拍手了还贱兮兮笑。
长卿看到他们之后快步走过来,少恭跟在后头,一靠近长卿就不停说抱歉,少恭在一边说些是他指使长卿那么说的,要怪就怪他,什么事出有因之类的话。
长卿看他那样子就来气,邦邦捶了两拳他才闭嘴。
长卿说了一通道歉的话,一边又解释,巴巴念了很久,看景天他们不说话,一脸沮丧,像只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的小狗,惹人不高兴了知错却不知道怎么弥补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