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大殿内。
徐长卿挺身端坐于殿堂正中之座,一身素色的白袍寡了又淡,将那雕塑般的五官和硬朗的轮廓映得愈发柔和。离他不远之处坐着气场盛大的前魔尊重楼,冷峻的眉眼目光炯炯,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二人好似商讨着重要之事,空气凝固到了极点......
多么正常的画面,动人的意境。殊不知,惊心动魄之事顷刻就将发生。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徐长卿的声音幽幽传至耳侧:“你可以放下那块,不,那些玉屑了么?”
重楼低头看了看手中已被自己捏碎的玉塑,尴尬道:“呵呵...我这就放去。”忙摊开掌心,将那堆已不成形的玉屑放...额,是扔到一旁的白玉桌上。徐长卿满脸黑线地看着他的举动。好吧,刚刚的画面自然是幻象,现实是——自进殿起,重楼就对那些用于摆设的艺术品兴致浓厚,不时拿起在手中把玩,一点都没有来商谈事宜的模样。
一时间,殿内气氛有些古怪。停顿了226秒后,徐长卿在某人的目光下终于缓缓开口:“找我何事。”重楼悄悄松了口气,表情却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徐长卿,在这漫漫七年间,你可曾见过景天?”
景天......如此耳熟的名字,叫他如何可能忘却。“未曾。”这么多年过去了,希望他和雪见姑娘过得还好吧。只是......那日天庭他为救黎明百姓,不惜以自身寿命为代价,还记得天帝一字一句道:“你已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满不在乎地一笑。今日重楼忽然上蜀山专门来找自己,莫非......莫非是景兄弟出事了?
“他怎么了?”
“他呀,也没什么大事。那日我如往常去永安当找他喝酒,喝完他便醉了,我也稍稍有些醺意,却亲耳听见他说,白豆腐你在哪,说着竟流下泪来。或许是见景生情,想起旧事了罢。过了,待他清醒,又什么都没解释。我想,大家是时候该见上一面了。”
大家?听闻这话,他先是放宽心来,又是心头一跳。哪还有大家,唯独他孤身一人,难道要独去寻访他们夫妻二人?
“既然景兄弟没事,那么贫道就......”话音未落,殿门外忽地冲进一名素服弟子,正是掌门首徒,蜀山搜获情报最多的探子净胥。后者气喘吁吁,一进殿便飞扑跪地,抬头望向正襟端坐的徐长卿,猝声道:“师父,据一线情报处传达,人界和妖界间出现裂缝,不少妖魔到人间祸害苍生。都说烧杀抢掠系强盗行径,而这妖魔更为凶残,活剥人皮抽筋,如今人心惶惶。弟子垦请掌门速去执掌大局。”
猝不及防,他心头重重一击,却神色无异:“何时之事?”
“三日前。咳咳...”净胥的嘴角渗出一抹殷红。
“你受伤了?”“是,是为练剑法时所伤,不碍事,多劳师父关心。”他又怎敢告诉师父,自己独自下山斩杀了妖王罗容之妻,也因此受了重伤。
“好,此事我会加紧处理。净胥?”
“弟子在。”
“你去找常胤长老,请他速来大殿议事。”
“是。”
“没事了,下去吧。好好休息。”
“弟子告退。”
徐长卿看向那离开的背影,目光里涌动着不被察觉的温情。净胥是个正直作派的可塑之材,虽有事刻意隐瞒,但想来不是什么坏事,由着他去罢了。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重又恢复了冷冽,转头面无表情地对一直悄悄观察他,小心翼翼了解事态发展的重楼道:“当年你承诺不再危害人间,如今这诺言怕是失效了。”
“怎么会?”重楼本也不是什么守信用之人,可这约定也算保持了七年。七年间,虽仍有大小魔怪作乱,可其中大多来自妖鬼两界,魔兵少之又少。依净胥所言,这次事件恐怕是七年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倏地起身,朗声道:“我这就去。”他堂堂一任魔尊,看管几个属下此等小事还是游刃有余的。
“等等——重楼,维护人间是蜀山的本职,你等魔尊,还是不要插手了。”
好你个徐长卿,本尊有意帮你居然还不领情?!重楼努力压抑住心头的怒火:“蜀山弟子确是个个武艺高超,掌门人更是功力高强,我岂有抢你风头之理?”言罢便要离开,又似想到什么,停下:“徐长卿,别忘了和景天见一面。等这次风声过去,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看来,他是真的关心景兄弟啊。
“常胤长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