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水平有限，”秦教授朝我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胡煜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说完，秦教授没有看我，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

“你也挺久没去我家玩了，刚好明天周末，现在我也没事。走，我带你去我家。”

于是秦教授便带着我离开了医科大，我跟在秦教授的身后盯着他的后脑勺，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直到秦教授到停车场，打开了车门。

“秦教授，其实你是知道些什么的吧？”我突然问。

秦教授的手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关上了车门，苦笑着说：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单纯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能想明白这么多东西了。”

“长大了啊。”我笑了起来，时间过了，谁不在变呢。

……

“就是这样了。我本来是想，这件事你知道了也没有用，也怕你会接受不了，想等你长大些再告诉你的。”

“然而你没有想到会发生胡煜那件事，更没有想到胡煜会周到地把这件事保密起来，并且还能骨气勇气告诉我。”我把最后一块牛排塞进了嘴巴，又猛地喝了一口橙汁。

秦教授没有再说话。

从懂事的那一刻起，我便想，自己没有超能力，虽然弱小，却依旧是那么的特别。也许我的体内蕴含着巨大的潜力，也许我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我不是一般人，所以我一定是一部小说、一部动画片、一部电视剧的主角。

后来，我认识了黎明，认识了很多朋友。我才知道，尽管我不是一般人，但我依旧无法成为一个厉害的主角。我没有巨大的潜力，我拯救不了世界，只是在超能力这方面与别人不同，其他的地方，与别人并无二异——我不过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现在，却又有人告诉我，我是真的与众不同的。但我却太乐观，与众不同也有分好坏，大反派也会是与众不同的。虽然我不是坏事做尽的大坏蛋，但我的与众不同却偏偏是属于坏的那一种。

秦教授说，既然超能力是由人类不断的进化和自然选择所产生的能力，那么在身体里就一定会有一类细胞或是器官、系统对其产生控制的作用。如今人类的超能力已经可以稳定的存在了，现在的世界几乎是不会有人没有超能力的，而我却偏偏没有。那么只能认为，我的身体一定存在着某些几率极其微小的基因突变，导致产生超能力的那类细胞或是器官、系统无法生成。

我出生时，秦教授才刚读完研究生不久，听说居然有一个没有超能力的女婴诞生，不解且震惊。当时秦教授的导师也听说了这回事，两个人就以此为课题，研究了十几年。

而高燃，是秦教授当上教授后带的第一届学生，也是让他最满意的一个。高燃跟着秦教授，耳濡目染，对我的情况也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当然，高燃与我的相遇也是早有安排的。那一天，高燃本来打算在早餐店留到雨停，就去村里找我的，没想到我和霖霖林傲竟为了躲雨，恰巧进了那家早餐店。

人生无巧不成书。

但世界上也没有绝对的偶然。

所以秦教授才这样自愿无偿地为我治疗，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我，更是为了得到更多助于他的研究的数据。

“你的脑电波很奇怪，那是一种人在极度痛苦，将要昏厥的时候才会产生的脑电波。”秦教授如是说。

“但是你却从来没有感到过痛苦，我们猜测，这是因为你的身体里控制这类感受的基因也发生了突变。”

“我们找了大量的数据，没有控制超能力产生的基因的机体就会极度的痛苦，因此这样的孩子全都在还没出生时就流产早夭了。而你，恰好连控制这种极度痛苦的基因都突变了，所以你幸运地活了下来。”

“这两种突变的可能性本来都是微乎其微的，撞到一起更是一种不可能。”

“而你却偏偏实现了这种不可能。”

我叫子夜，我实现了一个不可能。可是，我对不可能的实现，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甚至骄傲的事情。

我之所以会嗜睡……或者说，那不是嗜睡。虽然我无法感知这种极度的痛苦，却不代表这种痛苦是不存在的，我的嗜睡，完全是因为对这种痛苦所产生的昏厥。却因为我对自己的痛苦毫无知觉，故而把这种昏厥认为成了嗜睡。

秦教授能治好我，无非是用某种技术切断了极度痛苦与我的大脑的联系，让我不会再因为痛苦而昏厥。

这样的事说出来，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也很难让人接受，甚至连理解都是一种困难。也难怪秦教授不想这么早就告诉我原因。

更大的原因却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