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陷阱?”
“让你以为,只要所有步骤都精准无误,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
“让你沉迷于‘刚刚好’,沉迷于‘完成’。”
“然后——”
“忘记了,文明之所以有趣,是因为——”
“它从来都不完美。”
“它有偏差,有错误,有失败,有重来。”
“有——”
“在最后一刻,突然改变主意的勇气。”
顾言朝心里一动:“你是说——”
“我可以,在最后一刻,改剧本?”
“当然。”长河说,“你是这场仪式的执棋人。”
“你可以选择——”
“让这四个大字,就这样稳稳地挂在穹顶上,赢得满堂彩。”
“也可以选择——”
“在它们拼成之前,轻轻推一把,让它们变成——”
“别的东西。”
“比如——”
“一幅更大的画。”
“一座更复杂的城。”
“或者——”
“一枚,真正的‘飞天棋子’。”
顾言朝看着穹顶上那四个大字,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
机床厂的螺丝,港口的钟声,程野的画,办公室里的“到此为止”,海上的黑白对弈……
这些东西,都被他揉进了这场开幕式里。
可它们最后,却被压缩成了四个工整的字。
——好像,所有的“吵”,最后都被收束成了一种“标准答案”。
这跟那个沉默棋手,把所有声音压成单声道,有什么本质区别?
“如果天工开物,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标准答案——”
“那它,跟一本说明书,有什么区别?”
顾言朝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老张。”他拿起对讲机,“最后拼字那段,我想改一下。”
老张一愣:“你说啥?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你现在跟我说改?!”
“就最后三秒。”顾言朝说,“我要在那四个大字成型之前,加一点——”
“偏差。”
“什么偏差?”老张懵了。
“我要让那些粒子,在拼成字的瞬间,稍微——”
“飞出去一点。”
“不是整齐地填进笔画里,而是——”
“有一些,溢出到字外。”
“在穹顶上,留下一些不规则的线条。”
“让‘天工开物’,看起来像——”
“还在被制作中。”
“还没完全定型。”
老张差点噎住:“你这是——”
“要在国家级舞台上,展示‘未完成’?”
“对。”顾言朝说,“我想告诉观众——”
“天工开物,不是一本已经写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