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他还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并没有因那位君主下达的、层出不穷的任务而抛之脑后,这让辛德的心里多少有些暖意。
“顺水人情而已。”阿萨辛敛了敛快要拖地的黑袍,向着另一边走去——哦,为了掩饰住他的不自然,他还学着上次见到的那个人类贵族潇洒地摆了摆手。
然后……
“啪。”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正摆着的、姿势极为不标准的、向天摊开的手中。
他回过头去。
“谢礼。”身后的那个人类女人勾着唇说道,给他示范了一个标准的、耍帅用背后挥手的姿势之后,消失在人群里。
蛇人掩在黑袍下的面部肌肉像是扭曲了一般地抽搐了几下——他是想像她一样做出名为“笑”的那个表情的,但是显然失败了。
最终的最终,他还是以冷血动物特有的、让人心声寒意的声音发出了那个音节。
“嘶。”
香烟缭绕,纸醉金迷之地,搂着衣不蔽体的丰腴女子调笑的男人随处可见。
“尖耳朵在哪里?”辛德将一枚金币塞到用牛奶一般的胸部在她结实的手臂上轻轻磨蹭的 “夜鸢尾”手里。与她粗糙的手心不同,这位“夜鸢尾”手心滑腻柔软,像是上好的羊脂。
“巴克老爷在金玫瑰厅呢。” “夜鸢尾”在辛德的耳边暧昧的吐着气道,“您真的不考虑和我共度良宵吗?”
虽然这位骑士是个女人,但是看在她出手阔绰的份上,自己也不是不能用那些有趣的小道具让彼此都快乐一些。
“谢谢您的邀请,但是请容许我拒绝。”辛德推开她——那力度控制的极好,完全没有弄痛她,更因为她的技巧,使得这朵鸢尾在远离她的时候像是一个人在跳华尔兹优雅的旋转步一般——然后落在了铺满天鹅绒的美人榻上。
让人觉得这不过是妓子和恩客之间玩的又一种新游戏。
‘真是温柔。’躺在榻上的美人坐起身来看着骑士远去的背影恍了一会儿神,便又去寻找下一个客人去了。
门敲三下,得到从里面传来的那一声“进来”之后,辛德推开了房门。
其实尖耳朵的耳朵一直都不尖,除了他的鼻子以外,浑身上下都没有让人能联想到“尖”这个词的部位——尤其是他鼓起的肚子。
此刻这个情报贩子兼行走商人正躺在一位身着红色纱裙的“夜鸢尾”怀中享受的吃着玛瑙葡萄。
紫粉色的汁水从美人涂着蔻丹的指间滑落,如果下面接着的嘴里没有那一口黄牙的话,倒也算香艳。
然而,当他看清从门口进来的那人时,懊恼之色立刻浮上脸来:“噢,怎么又是你!!”
面前这个骑士他从她还不到自己……还没长这么高的时候就被她盯上,结果八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摆脱掉这个穷追不舍的小鬼!
巴克索罗斯——也就是尖耳朵,不耐地挥掉了那枚送到嘴边的葡萄,没有拿稳的“夜鸢尾”惊呼一声,葡萄掉在了恩客镶着金线的丝绸外衣上,惹得他大发雷霆。
“我只是想知道,”辛德在被他拿酒杯砸破了头的妓子哭着冲了出去之后,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门,“当初你曾经接手的那批龙鳞是从哪里来的,而现在又在哪里。”
袖中的蛇形盾剑在眼前这个老狐狸的眼睛撇向窗户之前便牢牢地卡在窗框的缝隙之间,将它们牢牢定死。
“我不想杀你。”她现在已经与八年前冲动的、只想将所有敢碰过白龙尸体的人都撕碎的那个自己不同了,她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然后……
眼看自己逃不掉,尖耳朵索性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高高翘起了二郎腿:“我可不是慈善家,要想知道……”
“啪。”一袋东西落在了核桃木的几上,从那清脆的声音听来,那绝对是金币。
“这是定金。”辛德环胸俯视着他,“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我会再给你定金的三倍。”
虽然之后可能要过上一段时间的赤字生活,但是她不在乎。
“嘿,看不出来,你现在发达了啊。”尖耳朵取出一枚,咬了咬,黄牙与金币“相印成趣”,“那好吧,我就告诉你,当年与我做生意的是……”
他故意吊人胃口地拖长了音,在满意地看见骑士屏住了呼吸之后才充满成就感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色达的国王,阿吉哈。”
辛德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了,但是直到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才发现什么改变了许多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尽力以平稳的语气对那个被她周身爆发出来的杀气吓的抱着钱袋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的奸商说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