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丛换的是一件长袖睡衣,浅粉色的,上边有小熊的图案,穿起来就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的话本来就不多,听我说不用帮忙,也不好再说什么,,拿来一条毯子盖在了我的身上,还在茶几上放了一杯水,已经极为难得的贴心了。
“郑丛晚安。”我冲她温柔地笑着,多希望每天能够在睡前看见的最后一眼都是她,那么我宁可每天都睡沙发。
“晚安。”郑丛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伴随着昏暗的灯光,是那么柔和亲切。
沙发虽大,躺上以后也会变得狭小,又加上我戴着右腿的假肢,尝试动了动,没有成功,知道翻身绝对困难,我没过多的在意和纠结,满怀幸福的睡去了。
迷迷糊糊,却隐约觉得自己睡得很好,平时不疲惫的时候,每晚都要在床上翻身很久,今晚却老老实实的挤在这狭小的沙发上,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下子天翻地转,等反应过来时后脑勺一阵火辣辣的疼,终于让我清醒了过来,四周一片漆黑,我想我可能是掉到了沙发和茶几中间。
曲起左腿,我尝试动了动,发现没法坐起来,打算翻过身,像以前那样变为跪姿然后再站起来,没想到刚翻到一半,脸就磕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疼得眼眶突突的,我知道,估计空间太过狭小,实在没法自己站起来。
天气不再暖和,我不能在这里将就一整晚,否则腿抽了筋,我就完蛋了,只好对着卧室叫了郑丛的名字,起初她睡的很香没有反应,我只能再次提高音量,又担心大夜里的吓到她,发出来的声音几乎都带着颤音,郑丛终于被我叫醒了,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了“啪”的一声脆响,是郑丛打开了顶灯。
然后就是向我走进的脚步声,很快郑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直到她的手准确的扶住我的肩膀,我才意识过来,为什么我看到的周围还是漆黑一片?
“郑丛……”我开始害怕,一歪头,脸碰到了她的手,郑丛也很害怕,问我摔倒了哪里,我开始慌神,什么都说不出来,感觉到郑丛正用力拖我,想把我拖起来,可是我一点都没配合,全身瘫软般郑丛根本就没法把我扶起来。
“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摔坏了哪里?我们打急救电话吧?”郑丛真的吓坏了,揽着我的肩膀六神无主。
我回过了神,借着郑丛的力道挣扎地坐了起来,使劲闭了闭眼睛,睁开以后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黑,我不敢说,如果郑丛知道,一定会崩溃,我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郑丛对我身体的触碰是那么的真实,我知道没有什么退路可以假设。
“不用去医院,我没事。”我冷静地说,极力避免引起她的恐慌。
“那你喝一点水。”郑丛的声音很小,我能听出惊慌,又带了一丝的祈求,我站着不动,看着四周的黑暗失魂落魄。
“你怎么不喝啊?张嘴啊。”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把杯子举在了我的面前。
我深深喘了一口气来调节自己的情绪,然后张了嘴,郑丛就把杯子贴到了我的唇边,睡前的温水在初冬的空气中早就放凉,乍一进喉咙,又让我清醒了几分。
“你不能再睡这里了,去睡我的房间吧。”郑丛说。
没有了手臂假肢的阻碍,郑丛十分轻松地用手臂围住了我的身体,我站着不动,突然发现连路都不会走了,如果看不见,我的没有知觉的右腿该落在什么地方?
郑丛其实早就发现了我的异常,连拖带拽的把我扶进卧室,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用假肢走路,只能每次都先迈出左腿,然后再把右腿假肢向前拖动。
郑丛放开我的时候好像是进了她的房间,“快上床啊,别愣着了。”郑丛见我站着不动,有些着急的催促,我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郑丛大叫“哎!”我的腿吃痛,不知道撞在了物体上,郑丛连忙过来再次扶住我,把我带到了床边,可是我没法感觉到床的位置,整个人寸步难行。
“郑丛,扶我上床……”我不得已寻求她的帮助,郑丛并不知情,以为我戴着假肢的腿没法弯曲,便轻轻按我的身体,把我按在了床上坐下。
“思成,你还好吗?我真的好害怕,你到底摔倒了哪里?”
我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在床上躺好,看看了眼前的黑色,轻轻地说:“你放心,我很好,快睡吧,明早醒来希望可以再见到你。”
“好,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我,我带你去医院,或者给车云打电话,知道吗?”我不知打工作餐是怎样的姿势,但是我感觉她离我很近,我微微笑了一下,说了个好。
我希望明天早上醒来,能再次看到阳光和郑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