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亦是没有了再继续消费的资本,还是寻个干净清爽的角落随意露宿一夜,再好好想想如何用这剩余的铜板谋个能混出温饱的生计吧。
在一条小巷的杂物堆旁,沐颜歌找到了令她满意的落脚之地。
“上有草棚,下有杂草”,这已是能给予沐颜歌最大的安慰了。
月色怡人,沐颜歌却无心来赏。
她躺在草堆上,静静地遥望着小镇星河璀璨的夜空,乐此不疲的虫嘶蝉鸣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在这一片漆黑中,她感觉自己微渺得如同荒原上一株随风摇曳的野草,不堪盈握,就像随时会被马蹄踩碎会被野火烧尽般…
即便如此,她也要在这夹缝中好好生存下去,寻求安身立命的最佳方式,沐颜歌这样告诉自己…
忽然一阵腹痛难忍,莫不是肚子吃坏了?沐颜歌又赶紧背起娃娃,四下寻找着茅厕。
果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沐颜歌没出几步便瞅见了一个神似茅厕的东西。
古代的茅厕跟现代自然是没法比,沐颜歌看着眼前这个简陋得无法直视的如厕,一张小脸顿时搭耸下来。
这黑灯瞎火的,上厕所的安全能保障么?
沐颜歌的怀疑很快便得到了印证,就在她摸索着进去正准备弯腿下蹲时,脚底一个打滑,竟踩了一个空。
无比揪心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沐颜歌的一只腿落进了茅坑里。
她费力地将陷入“泥沼”腿拉了出来,伴随着湿漉漉的感觉,一阵熏天的臭死接踵而至。
沐颜歌欲哭无泪的同时,还是感到有那么一丝的侥幸。庆幸她没有整个人都掉下去,否则,便是一尸两命。
她反手拍拍背上娃娃为其压压惊,那小家伙睡得正香甜,自然是不会看到她此会的怂样。
沐颜歌拖着这副“残败之身”四下寻找着干净的水源,她必须尽快的冲个澡,这恶心的气味引得她几欲翻江倒胃。
韩信骑着高头大马驶入留仙镇已是暮色尽收,月华高白之时,迎着蔼蔼暮色,整个小镇像是在寂夜中昏然沉睡,显得落寞而清冷。
此会的韩信,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如澜月色下的俊颜,既有着春风浮过绿波的肆意轻扬,又有着雨夜细雨轻染的淡淡忧伤。
他得意的是方才成功甩开追了自己足足三天三夜的萧何那厮,不痛快的则是自己如今颇为尴尬的境遇。
想他自小熟读兵书,精通排兵布阵,弓箭骑术,莫不精妙。在秦末起义中亦是骁勇善战,战功卓著。可即便如此,在项羽那里却仍旧迟迟得不到赏识与重用。受张良那厮的怂恿,转投了刘邦,亦是只受封了个管理粮饷的官职。这样向来自负倨傲的他如何能忍?就在刘邦被徙封汉王前往汉中南郑之际,他策马离开了汉军大营。他就不信,像他这种出尘绝世的天纵奇才,在这乱世纷争中会没有他立足的一席之地。
就在韩信牵着马缰在月下信步而行时,一道人影从对面小巷里犹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来,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这衣衫不整如鼠蹿逃的男子不正是自己那位在项羽帐下任大将的同乡好友么?
“哈哈,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钟离昧么?为何会弄得如此狼狈?喂,我说老兄,你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偷腥,你家楚霸王知道么?”
钟离昧自然是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偶遇”上了韩信,见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钟离昧亦是有苦难言,一脸央求道:“你快别挖苦我了好吗?快替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沐颜歌火急火燎地在找水,忽然间见空荡无人的大街上平白无故地闪出两道人影,亦是吓了一大跳。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岂不是丢死人了,得赶紧找个地方暂且将自己藏起来才是。
沐颜歌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路旁的草堆里。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一路神色慌张的钟离昧亦是瞬间找不着北,待他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草垛之上时,眼前陡然一亮,对,藏草堆…
沐颜歌做梦都想不到,她前脚刚藏好,后脚就有人紧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