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勾唇一笑,止步回眸,表情却是几分玩味,几分揶揄,“萧何,我若说还没玩够呢?”
萧何?这素衫男子便是日后的西汉丞相萧何?沐颜歌顿时惊诧愕然。
“跟我回去,这话我说最后一遍…”萧何淡淡开口,表情亦是不明悲喜,不知喜乐。
“你这是威胁我么?有趣…可是我韩某人就是不吃这一套…”韩信轻哼一声,脸上依旧挂着永不褪色的清浅笑意。
“如今汉王迁徙南郑,意图立足汉中,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也是你大展宏图的有利之机,万万不可为了一时意气而自毁大好前程…”萧何负手而立,语气掷地铿然。
“大言不惭,呵呵,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么?”
韩信似乎不为所动,就在沐颜歌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好戏之时,那人飞快地对她眨了眨眼睛,俯身在她耳边轻语道:“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那声音极轻,润如细雨,拂过无痕。
沐颜歌尚来不及反应,那人便像是被一阵急风卷起似的,眨眼间逃离了现场,只留下一句飘若飞絮般的回声:“强扭的瓜不甜,硬摘的花不香,萧大人,后会无期…”
这样也行?他是百秒飞人么?沐颜歌瞠目,良久,有些尴尬地回头望着立于原地的萧何,月光洒落在他清冷的眉眼上,使原来就透着淡漠疏离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了那么一层异样的温和。
沐颜歌正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得他望着那人远去的身影兀自沉声:“韩信,你不要后悔才好…”
那声音浓淡适均,却又是意味不明,更有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惆怅缠绕其中。
他…他是韩信?秦汉之际有着“兵仙”之称的韩信?被人们称作“国士无双”、“功高无二,略不世出”的军事天才韩信?沐颜歌的下巴在这一刻惊得快要掉了下来。
等等,方才那一出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戏说“萧何月下追韩信”么?沐颜歌眨了眨睁得微微酸涩的眸子,这才回过神来。
可就在她定睛再望过去之时,萧何亦是不见了踪影。
这古人,都有‘来无影去无踪’的神技么?沐颜歌前后望了望,暮色苍茫,夜,深邃而沉寂…
算了,还是安心睡觉吧,这钱没借到,看来只好自食其力了。
兴许是太累的缘故,沐颜歌往草堆里一躺,不出一会便沉沉睡去。
一夜都游走在杂乱无章的梦境里,待她再次睁开眼,天色已清明。沐颜歌起身伸了个懒腰,精神亦是尚可。
看来自己已经快速习惯这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生活了,沐颜歌摇摇头,暗自嘲弄自己。
空气中的游丝静静地追着晨曦中光影盘旋回绕,像是闻歌起舞的彩蝶,翩翩卓然。
沐颜歌忍不住想要掬握,可手触摸而去,掌心空空如也。
一大早便有这份闲趣,还不如想想填饱肚子的法子…沐颜歌双手杵着下巴,看着地上可怜巴巴躺着的几个铜钱,脑袋在进行着飞速地运转。
几番寻思下来,沐颜歌发现维持生计的方式虽然有多种,可都在成本面前望而却步。
卖唱?卖唱不需要成本,可先决条件是歌喉婉转,如夜莺蹄。像她这样哼哼唧唧的,只怕是早已将满大街的人都吓跑了。
莫非只能乞讨了?沐颜歌想象了一下铜板噗通一声掉进自己面前破碗的情景,这种‘嗟来之食’让心高气傲的她亦是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身旁的小娃娃“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小家伙定是饿坏了,沐颜歌的眸光中泛着心疼,决定还是先给小家伙弄点吃的,再想想谋生的出路。
沐颜歌在街头买了碗米粥又花去了一枚铜钱,自己却是饿着肚子舍不得尝上一口。
小家伙张着小嘴吃得欢快,饱餐后总算绽开了如花的笑靥。
沐颜歌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刚刚睡醒的小镇质朴而明净,偶有睡眼惺忪的镇民不紧不慢地走过,仿若此会身处的这个世界远离了杀伐征掳,远离了刀光剑影,一切都显得那么从容平和,安谧无忧。
天地太平,方能安乐茶饭,沐颜歌有感。虽然这太平在现在看来显得亦是遥不可及,可只要怀揣希翼,一切都不会是寸步难行。
希翼?沐颜歌忽然灵光一现,萌生了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
古人大都迷信,都有趋吉避凶的宽慰心理,她选修过心理学,看过《易经》类书籍,又对这个时代的历史走向具有一定的预知性,何不来个测字算命?虽说有一定蛊惑人心的嫌疑,可亦算是在给人播种希望,这性质称不上有多恶劣吧?
说干就干,一个“金字招牌”,一张破旧的桌椅,一套纸笔。
沐颜歌大摇大摆地在街头摆好了摊位,她抬眸望了一眼在迎风招展的旗牌,“张良神算”四个隶书大字赫然醒目,沐颜歌不由为自己的创意得意不已。
光这“金字招牌”,沐颜歌就冥思苦想了许久。想来这个时代的亦和新世纪一样,讲究明星效应。若论多谋算断,秦汉之际又有谁比得过张良呢?所以沐颜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领域最负盛名的名人,“谋圣”张良,希望借此可以带来堪比广告效应的火爆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