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翰天呐,怎么没看到付瑶?”
“……”楚付瑶正在跟一只鸡腿搏斗的手顿住。然后,抬了抬头,看向声源。
这是个身形庞大的中年男人,正对着老爹说话。她只想问,这也是她爹的兄弟?为什么她感觉他们都不是一个基因?但她敢肯定,他跟楚迎风绝对是一个基因。
老爹也明显顿住了,他连今天给她相亲的想法都散了,结果还是把她给突出了。
楚付瑶想着,她要不要自己站起来承认?
东方破很善解人意一笑,指着她道:“瞧叔叔说的,付瑶不是在这。”
“……”
“你是我付瑶姐姐?”坐在她左手边的那个小丫头突然停下咬虾子的动作,一脸惊讶望她。
然而她只想狠狠把鸡腿摔她脸上,然后大喊一句:不然你以为一直坐在你右边的是谁!
但她还没有行动,东方破的筷子就伸了过来,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她的碗里。“表妹,淡定。不可与孩子一般见识。”
她老爹只好也厚着脸皮在那笑。“是呀。付瑶,还不快跟你大叔叔打声招呼。”
大……叔叔?有这种称呼?
她慢吞吞站起来,对着那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的的大叔咧嘴,“大叔叔。”
顿时她能清楚看到在坐不少人一脸嫌弃,包括她大叔那一脸的僵硬。她突然想起来她的香肠嘴……
那位大叔叔也是接不下话,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那位从未说过一句话的二表哥居然开了口:“付瑶妹妹真是越长越健康呀。”
她看过去,呵呵,您老长得也怪健康……
“付瑶妹妹长得不是身体,是脑子,自然不太容易认出。”关键时候,她那位三表哥竟然也替她开口说话,一时间缓解了一点气氛。
她大叔叔终于觉得有缝可插,连连笑到:“对对对。我们付瑶是聪明人,当然不是只靠外貌了。”
“是呀是呀……”
“……”这句话说完,场面再次冷住。
这时候,善于打破僵局的三表哥又一次发话了。“不如,表妹来做首诗给我们助助兴吧,这样光吃也没什么过年的气氛。”
大叔叔快速反应过来,又跟着连连点头。“破儿说的没错,付瑶呀,你给我们作首诗吧。”
楚付瑶低着头憋着笑,也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什么就直直地点头同意。破儿啊……他竟然叫他破儿……哈哈哈……干嘛不叫过儿呢……
“咳咳。”东方破低头又轻咳了几声,很自然的拿过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再看着她黑里透红的脸淡淡道:“付瑶表妹,作诗吧。”
她如梦初醒,好像是答应……作诗?
楚付瑶迅速抬头环视一周……好像就她一个人在笑呀。
“瑶儿,你……”她老爹一脸发愁望她,这个女儿他自小惯到大,又没上过学,哪会作什么诗。
然而楚付瑶真的能作。她怎么说也是文科生毕业,随便给他们背首诗也不是难事,可是突然给他们背这个会不会太突然?
“隔!”她身边的小表妹正在往嘴里塞着东西,突然打了个隔,满室寂静,这一声响显得极为尴尬,但却是让楚付瑶灵光一闪。
“隔隔嗝,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她的声音不大,可在这时候却显得尤为清亮。
楚付瑶明显看到原本就尴尬着的表妹同学身体都快钻到桌肚里去了,想来,她现在一定恨死她了,可为毛她那么高兴呢……
东方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很斯文的从桌子底下捡起了一只茶杯,默默放回桌上,开口夸道:“表妹好才学。”楚付瑶发现,他有些病态的脸上竟然凭添了几分笑。他这是在夸她?
后来又听到几个人随着在那里夸来夸去,她另外那两个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的表哥也跟着赞赏感叹,只是她老爹明显是被惊吓了一回。她也只能默默无闻陪笑,许久之后才听到老爹在那笑着打破制衡的来了一句“再不吃饭菜就凉了”,最后她才算是被放过。
好不容易挺过中午这顿,楚付瑶觉得一天的脑细胞都快用完了,面对晚上的这餐,按往年来看,应该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们吃他们的,而她和老爹两个人把酒言欢,可那个老三偏偏脑抽筋的说什么一家人在一起吃热闹,热闹个什么热闹!一想到晚上还有那么个大部队她就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哎。”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楚付瑶的心情就跟六月的天一样,闷燥燥的。她一个人趴在房间桌子上,妆也没卸,头发也没整理,整个人看着就很颓废。
“表妹。”背后传来那规整清亮的声音,她想假装没听见。不过某人显然不想顺了她的意,直接坐到她对面,还很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扫了两眼,突然惊奇的发现,这厮换了衣服?明明中午穿的还是白衣飘飘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换了一身蓝衫了?
东方破略显消瘦的身子正襟危坐,蓝带束发,明眸皓齿,怎么看都是一个祖国大好青年的样子,偏偏她看着就是觉得这么欠扁。
“表哥。”她学着样子也坐了起来,很正气的喊了他一句。
“噗——咳咳……”东方破刚入喉的一口水直接被呛了出来,连着还咳嗽不止,原本俊白的脸蛋没过几秒脸就开始憋红。他低头看着自己湿了一角的衣裳,额头隐隐似有青筋突出。
最终,她和东方破以他的咳嗽不欢而散,可两人自始至终只说了四个字——
他走后不久,阿碧就跑了过来,硬拉着她说老爹喊她过去吃饭,她只说中午可能吃坏了肚子,现在肚子疼,让她跟老爹说一声,她就不去了。结果阿碧非说除夕年饭很重要,她只好躺到床上撒泼打滚,死活放赖。开玩笑,还让她过去?她在那里坐着就像僵尸一样,这吃的哪是饭,明明是难受,还不如在自己房里待着快活。最终阿碧拿她没办法,还是妥协,最后还不忘说过会给她送饭过来。于是某人很敷衍的点头终于把她弄走。
顿时房里清静下来,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楚付瑶在床边坐了一会,突然突发奇想,几步跑到梳妆台边,唰唰拔下那些压了她一天的簪子往那里一扔,也不管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自得其乐的跑出了房门。
俗话怎么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李白怎么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楚付瑶会说,时间不是用来浪费,而是用来挥霍。
于是,她踏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