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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租住的地方,离神经病院只有不到三十米。每天早上看见成群的人进进出出,起初分不清哪个是大夫,哪个是病人。可是不久后我发现,那些一脸严肃的,是大夫,而对我微笑的,是病人。

或许是病人失去了世俗而更接近人的本性,我说不清。

白雾茫茫,细雨霏霏,晨钟在山林间低沉着来回荡漾。

那年李云南十岁,他二十岁。他坐着先头的军车进来,众人齐呼,称之英雄。

重火力,正面作战,瞬间倾泻弹雨。一场以多对寡的伏击战中,只剩三分之一个排的兵力,他们必须突围,看着眼前燃了一半的炸药包,距离对方集中营还有二百米,英雄站起来,冲过去,捡起炸药包,奔跑着向前扔去,耳边炸出弹壳在空气中摩擦的刺耳的尖啸声。

他没有死,失了左臂左眼。但在车上,他笑得干净而落拓。李云南趴在老树根上仰望这位光芒万丈的英雄,有什么东西慢慢在女孩心里扎了根。

后来李云南二十岁,英雄三十岁,内战已然结束,□□动荡。李云南在村头工厂流水线里做了一名生产纽扣的女工,然而在没有战争却比战争更加尖锐的岁月,残疾意味着无所为,英雄踌躇许久,决定做点米生意,拿出十几年的积蓄郑重地交在在城里有份工作的二哥手里让他买一把秤回来。可二哥走了,秤却没有回来。李云南趴在泛黄的玻璃窗口,看着通往城里的火车,呜呜向上的蒸汽,迎着广袤的大地与山林,迎着无尽的长风,落在村口尽头的炊烟上。

再后来李云南三十岁,英雄四十岁。李云南嫁了人,离开了村子,这几年村子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唯独村口那棵老桃树还在,临走李云南回望,桃花一片一片地落,何其凄凉。英雄也经媒人牵线娶了东口一家姑娘,姑娘骑着毛驴手里攥紧了苹果,来前听没人说那是为抗日英雄,名声甚好,为人老实。到家时看见他空洞的左眼和同样空洞的左臂,什么也没说。只一日乘丈夫不在,挽着一个男人的手妖艳的走上了离开村子的那座桥。英雄回家等了又等不见人,慢慢右手撑着坐到地上,那夜没有月亮,星星也没有,只有北风呼呼地刮着窗棂。

李云南四十岁,有了一个八岁的女儿在城里生活得安逸平静。英雄五十岁,第一次离开村子,村里人说城里可以办残疾人证,有了它,后半生无忧,于是要进城,他穿上几十年前掉色老式的军装,那是他最体面的衣服。背上同样褪色破旧的行军包,鼓鼓囊囊。进城的路并不难走,一路上都踩着金灿灿的朝阳。民政局门口英雄拿着军人证不知所措,向门里探头探脑,后面有人不耐烦

“干嘛啊,快点行不行。”

“傻当兵的。”

缘分真是于千万人之中发现刚好你也在这,我牵着八岁的女儿路过英雄,女儿盯着看前面这个“奇装异服”的怪人,可能英雄感觉到有人盯着他,微微转过脸来,却不料露出烧焦畸形的左脸,女儿还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英雄更加窘迫,低头快步冲入人海,不知何时再见.......

李云南五十岁,生活并不宁静却也惬意,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香樟是流动的绿色,白云成串,她坐在躺椅上悠闲地读着报纸,看到一则新闻时,手不住颤抖,嘴唇翕动,像是装满水的杯子,轻轻一晃,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据报道,昨日六旬老人公交车上英勇救人,不幸牺牲。

公交车上小偷行窃,众人皆看见却为求自保不多言语,只有他站了出来,小偷反手握刀挡住自保,英雄弓步踏进,右手吃力握住其手腕,对方手腕一沉,他闷哼一声,刀尖切开了整个右心房,大团的血瞬间充满胸腔,自始至终无人上前。

‘六旬英雄,与世长辞,逝者安息。’

李云南捂住嘴,往事袭来,彼时悲怆。

四十年了......还有人那样叫你......

英雄

报纸上放了英雄唯一的一张照片,是他二十岁时接受表彰时照的,笑得皓齿,挺拔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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