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债、案底、以及永远无法弥补的失去,她和母亲的未来,顷刻间跌进深不见底的悬崖。
但此刻,她没有时间哭泣,也没有资格崩溃。
“表哥,表姐,”她的声音因为连日疲惫和伤势未愈而沙哑。
“我妈在束城的老房子,麻烦你们尽快帮我挂出去卖掉。价格可以低,但必须快。我妈的积蓄,加上我手里的五万存款,先凑一部分赔给遇难者家属和那个受伤的姑娘。”
表哥苏明急了:“静也!房子是小姨最后的退路!卖了你们以后住哪儿?钱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不行!”苏静也斩钉截铁地打断,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房子必须卖!这是眼下唯一能快速变现的东西。人家等钱救命,等钱善后,我们拖不起!”
她吸了口气,看向病房的方向,声音低了下去,却更坚定:“至于以后……等我妈好了,总有办法。我能照顾她。”
表姐苏晓心疼地搂住她瘦得硌人的肩膀:“那你自己呢?工作怎么办?南城那边……”
“南城的房子我已经退了。工作……”苏静也顿了顿,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我就回去辞职。现在,没有什么比让我妈平安脱罪、好好活下去更重要。”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联系人:“我托人找了个云州的律师,下午去见。哥,姐,你们陪我一起吧,有些法律上的东西,我怕自己弄不清。”
苏明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被逼着长大、眼里只剩狠劲和疲惫的表妹,胸口堵得发慌,最终只能重重叹气:“好,我们陪你去。”
接下来的日子,苏静也活成了一台连轴转的机器。
与律师反复沟通案情,整理证据,争取最有利的辩护意见和量刑可能;
与遇难者家属和伤者律师见面,对方眼里的悲痛和流露的埋怨像针一样扎着她,她只能一遍遍道歉,协商着天文数字的赔偿方案;
晚上回医院陪护,等母亲睡了,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卖房的各种文件,接听中介和买家永远在压价的电话;
累吗?累得骨头缝都在疼。
怕吗?怕得夜里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母亲可能坐牢、自己背上巨债的噩梦。
但她不能停。停了,这个刚刚失去一半支柱的家,就真的垮了。
只有在深夜,守在母亲的病床旁,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铺天盖地的疲惫和孤独才会将她淹没。
但她不允许自己倒下,哪怕眼眶酸涩,也死死咬着嘴唇,把泪意逼回去。
一周后,医生终于点头,苏妍秋可以转回医疗条件更好的束城医学院附院继续康复。
这段期间,徐意迟没再出现,徐家人也和她进行了彻底切割。
徐倩原本想找苏静也要一笔徐远洋的死亡赔偿金。
从法律角度,她的确是有权能要的。但最终被徐家老两口制止了,既然徐远洋的庞大遗产没有旁落外人,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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