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场雪下了之后，陆陆续续的又下了几场雪，室外变得很冷，秦文估计有零下十度。

他们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室内，偶尔需要出去，秦阿爸也将他和秦武包裹的非常严实。秦文记得有一次秦阿爸抱他出去，他看到道路旁竟然有腊梅绽放，他们走开了些许，他依旧可以闻到腊梅的香气。

虽然外面下着雪，井里的水并没有结冰，还是温热的。秦爹爹打水上来，作为家里每天的日常用水。

现在已经进入腊月，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人们并没有因为外界的寒冷停下一颗热爱生活的心，这个月，大家要准备过年了。

腊八这天，秦阿爸打扫了家里剩余的各种豆子，和糯米一起煮了腊八粥。腊八粥配着腌好的小咸菜，让人回味无穷。

整个腊月是忙碌而充实的，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事情要做。秦文看到了以前只有在电视或者文字中才有的情景。

祭祀灶王爷之后就开始打扫屋子，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拉下。然后就是各种吃食。秦爹爹从集市上买回了猪肉和羊肉。秦爹爹将五花肉切成丁，加入盐及各种香料翻炒，炒好之后装入坛子红，待它冷却，凉了之后放到室外，从坛子口可以看到厚厚的一层油脂。

秦阿爸也早早准备好了一家人过年的新衣裳，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有一天醒来，秦文听到秦阿爸和秦爹爹在说下雪了，秦武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就出去了，裹的和棉球一样。秦文眼巴巴的看着，他还不会走路。

秦阿爸看到了他的渴望，给秦文穿好衣服，同样裹的和棉球一样，抱着他出门了。没有走很远，就站在院子中，秦文可以看到整个银白色的世界。远处的，近处的，都是白色。听得到簌簌的下雪的声音，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可是没有挡住人们的好心情。张家的两个孩子也跑出来了。从秦武回来之后一身的雪可以看出来，他在雪地上滚了个遍。被秦阿爸好一顿说。雪下了整整的一天。

次日天空放晴，阳关洒在雪上，整个大地都散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秦爹爹的阿爸和爹爹也在村子中，不过他们家距离秦大伯家比较近，和他们就稍微远一些。秦文秦武分别成他们为爷爷和阿公。

好吧，这个称呼和阿爸和爹爹基本差不多。秦文现在都不确定是不是他叫做阿公的人就是生了爹爹的人。秦阿爸的双亲都过世了，没有其他的亲人了，秦文不知道是不是称呼秦阿爸的双亲也是同样的。秦文想到，估计是相同的，这里的人不怎么在乎家族传承这些的，好像是更在乎子嗣和伴侣。

秦文会爬了，他最近似乎也爱上了这项运动，在炕上转着圈爬，才爬没有几天，就可以爬的飞快。秦阿爸一边准备过年，一边看着他，总是很担心他会从炕掉下来。只要是秦文醒着，在炕上，不是秦阿爸就是爹爹在看着他，秦武太小，不敢让他看更小的孩子。虽然秦文什么都明白，可是他不会说，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会注意自己的安全。

秦阿爸看他似乎知道危险，离炕沿总是有一段距离，稍微有一点放心。可是有一次，秦文玩了一个花样，就是倒着爬，一个不留神，就爬到了炕的外面，两条腿已经在外面了。他想爬上来，可是胳膊上不上劲，腿有没有着力点，就在半空悬着，还隐隐有下坠的趋势。秦文当时想到，炕挺高，他难道要摔成残疾吗。这时候，秦阿爸进来了，其实秦阿爸就是出去拿了个东西，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就看到了秦文的状况。连忙把他抱到了炕上，还在凶他，要他注意。秦文怔怔的听着，有点害怕，秦阿爸从来都没有如此严厉过。

秦阿爸想到，他怎么能认为一个只有九个月大的孩子能有意识的控制好自己，避开危险呢。他竟然犯了一个错误。从此，秦文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待过，身边总是有人看着。有时候秦阿爸比较忙的时候，还会把他放到秦大伯家。那一次秦阿爸和秦爹爹一起去集市买年货，秦文和秦武就都在秦大伯家。

秦文有看到家里准备了许多的面粉在发酵，秦文想，是要做馒头还是其他的面食吗？第二天他就得到答案了，秦阿爸用面团捏成了各种样子，上锅蒸，蒸好之后风干，可以保存很久。有传说中的龙和凤，还有可以看到的老虎燕子等。

除夕夜他们吃的是团圆饭，他们所有人，包括秦大伯和秦大伯的伴侣。他们成亲很久，可是一直没有小孩。小孩只有秦文和秦武。秦武很闹，可秦文一点都不。秦爷爷还打趣说中和一下就好了。事实是，秦文有时很活泼，有时候不。

春节之后，秦文秦武都长了一岁，秦文是春季出生的，三月。秦武是五月出生的，在夏季。秦阿爸也是三月的，比秦文早两天，秦爹爹是六月的。秦家人的生日都在上半年。天气回暖，已经可以看到树枝有嫩芽长出来了。秦文想到，这里的空气真好，重新再活一次真的是老天眷顾。一个人可以没有信仰，可是必然会有他固守的一些东西，坚持的一些准则。站在这里，不是一件物品，不是活过这么一次就死亡且不留下什么。雁子飞过天空没有留下痕迹，可是它飞过，就必然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所谓生命，所谓灵魂，秦文不敢去定义，没有能力去定义。他活过一次，死过一次，死亡的经历于他而言没有留下太多而印记。作为人，太过于渺小，以此微小窥测万物，所得甚少。

即使他的经历比别人会多一些或者说特殊一些。

秦文忽然想到，别人，他的情况发生了，其他人也都是有可能的。刚刚一直看着天空思索甚远忽的被拉到地平线。每个人和别人都不一样，性格经历长相都会不同。可是，如果单独拉出一段经历或者性格的某一方面，肯定有许多人是相同的。作为人，有太多的相似。自己的经历，别人也是有可能的。虽然没有人来解释这些，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就好像，在曾经的世界中，没有人解释他为什么在那里，为什么长大为什么死亡，是一样的。现在情况不不同，仅仅在于多了一份记忆。这份记忆，秦文自己现在可以信誓旦旦的说是经历过的，可是，曾经看到的，有很多人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有了一些特殊的记忆，而那些记忆本身并不是很真的，比如说精神分裂。秦文想到这里，没有再接想。

他现在已经可以走路了，走的并不稳，感觉腿还是软软的，胳膊还是使不上劲。有时候秦武会拉着他，慢慢得走，他走几步就走不了了。秦阿爸就会把他放到婴儿车中，有时候坐着，有时候躺着。

春季，又开始了一年的劳作。冰雪解冻之后，河里的水流变大。秦家借来了老黄牛，开始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