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洪荒初开,万物灵醒,山林江海初成规模。
北荒之地,上古三大上神后裔氏族盘古族人依然守候着万年来沧海桑田的变换,生生不息,而这个故事,其实便也简单,简单到它也许被后人传诵的历史也没有。
若有人靠得近,时时便可听见歌声。
豪迈大气,却又荡气回肠。
“老爷爷,您有听见有人唱歌么?”骑在青牛上的牧童将手中的牧笛搁下,好奇地问一个须发皆白的砍柴老叟。
“娃娃,老爷爷当然听得到。”老叟磕一袋旱烟,放下手中的斧头,“当老爷爷啊,还是你这么大的年级的时候,就听过了,听我爷爷说,这里啊,住着老神仙呢。”
牧童眼光发亮,鼓掌道:“老爷爷,你有见过那个老神仙么?”
老叟哈哈一笑,说道:“娃娃啊,神仙可不是说见就见的。”
牧童嘟着嘴唇,喃喃道:“我以后也要做神仙,我知道神仙没烦恼。”
老叟看这牧童着实可爱,面带微笑,一老一少就这么消失在夕阳里。
牧童的牧笛声悠扬而清脆,似乎也在和着那歌声。
神仙啊,嗯,没烦恼。
而在两人背后,一道若有似无的眼神飘然而至,眼神的主人长叹一声,看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近在咫尺的盘古山,衣袂飘飘,犹犹豫豫地不敢抬步,却有几滴泪水慢慢顺着脸颊滑下来,嗫嚅三分,终自开口:“尧凉妆,你已经配不上他了。”
……
“煮一碗红菱汤,送君看残阳,敬一敬天上,神仙也会有坟场。”
“熬三锅白骨汤,笑了哭无妨,敬一敬人间,马革裹尸佩刀郎。”
“举万杯孟婆汤,情也难煌煌,敬一敬阴曹,三界殊途的无常……”
北荒,盘古山青竹峰万里青竹林中,一个俊俏得一如玲珑后生的男子,披头散发,抚琴弄瑟,纵情高歌。
男子背后有一块足有百里之高的墓碑,那碑年代久远,任凭雨打风吹,却自岿然不动,而墓碑上,斧砍刀削一般的铁画银钩,镌刻着这么一首镇灵词:
煌煌北荒上,浩浩千万里。
踏得九天外,铮铮铁骨灵。
盘古持剑郎,女娲甲胄娘。
伏羲十万人,魂魄散幽冥。
君有凤凰衣,吾自麒麟心。
生即无野花,死后白草青。
来者可有酒?醉吼未亡人。
且饮仙翁得道飞升烈血煮清酒十二樽:
一樽祝君寒霜江湖策马奔腾。
一樽祝君穷山尽水不负佳人。
一樽祝君风起云涌心未凉冷。
一樽祝君凭酒当歌离别振奋。
一樽祝君北地煮茶黄沙奏笙。
一樽祝君南地听谣春风吹城。
一樽祝君西地牧羊夕阳刻文。
一樽祝君东地看海波涛筑坟。
十二樽,余四樽。
一樽敬妾在碑前哭作声,一声又一声。
一樽敬君自许诺缘三生,一生又一生。
一樽敬持枪佩刀千万魂,一魂又一魂。
一樽敬马革裹尸千万人,一人又一人。
试问山前敲钟人。
来年烈酒煮几樽?
可怜身后未亡人。
泪尽蛮荒无人问。
那男子坐北朝南,兀自喃喃不休:“凉妆,你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