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唐无绝不想再提旧事,岔开话题道:“之前托二哥打听的事,不知可有眉目?”
“那个啊……”唐无乐一听来了精神:“这次聚贤山庄举行‘屠龙’大会,声势浩大,江湖各大门派皆有响应,藏剑山庄叶家那个不经常露面的叶英也来了,而七秀坊来的人里除了掌门叶芷青之外,你猜还有谁?”
见堂兄卖起了关子,唐无绝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唐无乐笑得一脸暧昧:“除了掌门之外,那位常年闭门不出的琴秀也来了巴蜀,现下正在无量山的第一楼做客,你若是即刻动身,一定能够碰上!”
“关她什么事……”唐无绝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恼道:“我问的,是十大恶人之一康雪烛的下落,兄长不要打岔。”
唐无乐轻哼一声,挤眉弄眼道:“在我面前,你还想装傻。这些年来,你为了什么一直找康雪烛的麻烦,以为我真的猜不出?”
“喜欢人家姑娘就要去追,别老是默不吭声。当年,你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取来冰蚕丝,结果制出箜篌成品以后,送倒是送出去了,却要公孙大娘代为隐瞒。蠢货,背后付出有什么用?你要是早点下手,琴秀岂会遭劫,也省了你现在冲冠一怒为红颜,满天下的追杀康雪烛。”
想到此,唐无乐有点恨铁不成钢。
他一直觉得,这个堂弟虽然性子沉闷不爱说话,可是无论胆识还是本领哪一样都不比外人差,可是谁能料到,一涉及到感情问题,这小子竟然优柔寡断起来。
当年,若不是他发现了唐无绝私下跑去苗疆找冰蚕,恐怕现在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堂弟闷不吭声的竟然有了心上人,还是忆盈楼公孙大娘门下的一位姑娘。
最开始,他问起那位姑娘的名字,对方装傻充愣,死活不肯说。直到冰弦箜篌制作完成,唐无乐这才猜测,堂弟喜欢的姑娘,难道是那位以箜篌技艺见长的琴秀——高绛婷?
本来,唐无乐猜到了真相,心下颇为开怀,觉得以琴秀的品貌,配堂弟也算是天作之合,可是谁能料到,被猜中心事的唐无绝一改之前闷葫芦的样子,以十分强硬的态度,威逼唐无乐不准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
于是最后,竟是连唐无绝的胞姐唐清灵都不知道,自己弟弟心中原来一直藏着一个人。
听完唐无乐的话,唐无绝沉默了。
他平生最为后悔的事情之一,便是当初见到康雪烛的时候,没有一箭给他个痛快。他以为她找到了相伴一生的良人,谁知到头来,却是个将她推进火坑的疯子!
唐无乐见堂弟这样,心有不忍,劝道:“康雪烛当然得杀,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琴秀知道你的一番心意。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怎么感情上如此胆怯,若是你当初同意了我的提议,求老太太派人去忆盈楼提亲,哪怕对方是公孙大娘的高徒,也不好一口回绝。若是这事成了,说不定你现在孩子都能围着我喊伯父了。”
见堂兄越说越不像话,唐无绝立刻打断道:“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哪里能事事劳烦长辈。况且绛婷外柔内刚,我不想逼迫她。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情到深处,会变得诚惶诚恐,若觉得对方有一点不喜自己,便不想挑明让对方为难……
看着堂弟一副闷闷的样子,唐无乐一噎,无比想一口茶喷到对方脸上:“你既没告诉过人家你的心意,也没问清楚人家是怎么想的,如何顺其自然?”
“她的事,我心中有数,兄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地人多口杂,还请兄长莫再提起此事,恐引非议。”唐无绝声音压得很低,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
唐无乐冷哼一声,倒没有再说什么。
他心中明白,这个堂弟幼时流落在外,因一番曲折经历,对女人一向敬而远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只怕心中所做的打算,与常人相比又是有所不同。
对于唐无乐的关心,唐无绝并非不识好歹之人,见对方气哼哼的模样,不仅亲自为对方续了茶水,还主动推过面前的一盘点心,搭话道:“听闻红衣教这半年来在无量山扎营安寨,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还能如何,人越来越多了呗……”唐无乐余气未消,随手放下茶杯,漫不经心道:“我已经查明,康雪烛与红衣教确实有所勾结,现下正在无量山。而无量山中,有红衣教的两处据点,其中无量宫是给新圣女准备的洗礼圣地,康恶人能去的地方,便只剩下了剑湖宫。”
“还有呢?”
唐无乐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不解道:“还有什么?”对方拜托他查红衣教,不正是为了追踪康雪烛的下落吗,现在已经告诉他了,怎么还问?
“红衣教那位新任圣女。”唐无绝提醒道。
“红衣教的新圣女怎么了,你对她感兴趣?”唐无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凭他过往的经验,这个堂弟只是听到红衣教的名字都会显得不耐烦,怎么可能会对红衣教的圣女感兴趣。
难道是老相好?
看着堂兄一脸古怪的样子,唐无绝心知对方想歪了,耐心的提示道:“听闻这位新圣女,乃是一个不过十余岁的小女孩,可有查到她的身份?”
“小女孩?”唐无乐下意识觉得这个老相好年纪小了点,可是看到堂弟脸上的复杂之色,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新圣女,很可能是那个孩子?”
唐无绝余光扫了一眼对面的桌子,看着白衣少女沉静的侧脸,垂眸叹息:“若是那个孩子尚在人世,怕是与她一般大了……”
唐无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哪个她?”
唐无绝刚想回答,不料目光扫过对面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愣住。他霍然起身,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刚才还坐在那里的少女,在他一个错眼之下,竟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留下桌上的茶杯仍旧冒着缕缕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