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也恨。”李贤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情绪,“恨那莫须有的谋逆罪名,恨那构陷本王的阴谋。武攸暨,你失去的是挚爱的妻子,本王失去的是清白和尊严。我们都是被权力践踏之人。”
武攸暨缓缓转回头,第一次认真看向李贤。
李贤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本王今日来,是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据说当年构陷本王的关键证据,奴隶赵道生的卖身契,在你手中。”
武攸暨瞳孔微缩,沉默良久才道:“殿下如何得知?”
“这不重要。”李贤没有提及刘建军,“重要的是,这份证据可以洗刷本王的冤屈,武攸暨,这不是交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那些践踏我们的人付出代价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帮本王翻案,就是向所有人证明,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也会犯错,也会构陷忠良、残害骨肉!这虽不能让你我失去的回来,但至少……能让造成这一切的人,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武攸暨死死盯着李贤,胸膛剧烈起伏。
泪水突然从他干涸的眼眶中涌出,混合着无尽的悲愤。
“她……她那么善良……”他哽咽着,声音支离破碎,“就因为她嫁给了我……就该死吗?”
李贤沉默地等待着。这一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终于,武攸暨摇摇晃晃地起身,问:“我该如何去做?”
“她明日会召见你,宣读赐婚之事,我需要你……在那时拿出证据。”
武攸暨没有询问李贤是怎么知道武皇明日会召见自己的,他只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大庭广众之下,驳了她的面子,我……大概会死吧?”
李贤一怔。
他甚至没想过这件事。
但武攸暨又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明日……我会按你说的做,我要让她……让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亲耳听听,她为了铺路而默许的构陷,是何等‘英明’!”
李贤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抿了抿嘴,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无力。
顿了许久,这才声音沙哑的说道:“明日之后,无论成败,本王……欠你一条命。”
武攸暨只是背过身,重新坐回那片昏暗的阴影里,不再言语。
……
次日,万象神宫偏殿。
武皇端坐于御座之上,太平公主侍立在一旁,神色复杂,带着几分不安与抗拒。
李贤垂手立于下首,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武攸暨身着受召的礼服,在内侍的引导下,步履沉稳地走入殿内。
他面色苍白,但神情异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他依礼参拜,动作一丝不苟,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攸暨平身。”
武皇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威仪,却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或许是出于对即将强加于他之事的一丝补偿心理,道:“今日召你前来,是为太平的婚事,朕意已决,将太平许配于你,择日完婚,你,可愿意?”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武攸暨身上。
太平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李贤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武攸暨缓缓抬起头,没有立刻回答愿意或不愿意,而是直视着御座上的武皇,声音清晰而平稳,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冷静:“陛下,臣……有一物,压在心中多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今日得见天颜,斗胆想在领受陛下天恩之前,将此物呈于御前,以求心安。”
武皇微微蹙眉,显然没料到武攸暨会在此刻节外生枝。
她看了一眼身旁神色不安的太平,又看向下方垂首的李贤,目光最后扫过武攸暨,带着审视:“哦?何物?”
武攸暨从怀中取出一只塞上木塞的竹筒,双手高高举起。
“此乃当年我府上一位奴子的卖身契原件,上面有经手人画押与官府大印可辨真伪,这奴子后来到了太子东宫,成了当初贤太子府上的养鸡奴,其名唤赵道生……”
武攸暨话还没说完,武皇就忽然怒斥道:“武攸暨!你要做什么?!”
武攸暨忽然就洒脱地笑了笑,说:“臣……只是想说,当初的太子谋逆案,只不过是一场令人作呕的栽赃陷害罢了……”
“什么?!”
武攸暨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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