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珏缺席了,另外一个同学家中有事,我和队友唯唯诺诺地把手中的一叠资料递上去。她看的很快,一目十行都不足以形容。当她翻动那些纸张的时候,纸张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她手下被揉皱了的那张纸,不见得比她的脸色好看多少,翻阅完毕,她把资料往桌面上重重一砸,吼道:“都是一堆废纸!”
我觉得她没骂我们是一堆废物就已经不错了。
“例子呢?!没有例子打什么辩赛?!”
班长赶忙上去:“涵涵,消消气哈,你看他们也是第一次打辩赛,不能有太高要求了。”
“连辩论最最基本的常识和素养都没有,还是尽早弃权吧,免得贻笑大方。”
她那颗高贵的头颅高昂着,眼里透出不屑的光,她一定一直生活在养尊处优的世界里,指导我们似乎是她人生中的败笔。这种人的意志,极其脆弱。
“怎么只来了两个人?”她问得很轻巧,在没有收到答复之前就抛出了下文,“那两个没来的,把他们撤下来。辩论场上不需要一个对比赛不负责的人。”
她在说的同时,手中翻动着资料。
班长露出为难的表情,在一旁不停地说着好话,理由无非就是没人愿意上,好不容易凑齐的人,诸如此类。
这次特别辅导,持续的时间只有短短半小时,涵涵借口有事,很快就离开了。
于是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人在教室里,针对她提出的批评加以改进。
要赢的信念在心中燃烧得愈来愈旺,夹杂着对涵涵的不满,对于珏缺席的愤怒,对辩论赛的茫然,渐渐地汇聚了一团火。
午饭时间,一般我都是和于珏在一块吃饭。随着比赛时间的推近,不安和烦躁在我身上的体现越来越明显。
“我今天看见会长了,她站我对面的大树下,撑着伞,不敢过来跟我打招呼,傻站着对视哈哈哈哈太萌了。”
“你资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此刻的表情应该很坏,但我看不见,我也不知道于珏会怎么想。
“听说你们请了外援?”
“你资料准备的怎么样?”
“有你不就好咯。况且我们还有外援。”
这回我把脸转向了他。我很想质问他为什么缺席?为什么不认真对待比赛?明明是他把我拉进来的,为什么要我独当一面?我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要问,像是迫不及待蓄势待发的弓箭,但我发不了弓,不是心软,不是妥协,而是锋利的羽箭堵在了喉中,我要先发哪一个?直至刀刃刺得我鲜血直流,我才发现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文莎?你,你吃醋啊?”
他问得那样天真。眼神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其实他一直都是个孩子。
“朋友之间的。对。”
“怪我咯。文莎你别生气,会长是仙女儿,还是叫什么织女来着?反正你就是跟在我后面的大黄牛,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为女人两肋插刀,为兄弟我把刀吃了你信不信?那个比赛,谁不操心啊我也操心,这肯定的呀。你别看我整天好像没忙什么,其实我回家都特别勤快地看视频,整理论点论据,我觉得我最近做了挺多事情的。”
这样的比喻肯定不是最深得人心的,但是在听到这番话时我还是深感欣慰,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曲解我所谓的“朋友之间的吃醋”的意思,更是因为他能把会长和我放在恰当的位子上,当然最欣慰的还是他有把比赛放在心上,一直以来心中的郁结终于坦然地放下。
“文莎,你想拿冠军吗?”
“嗯。我想我们拿下冠军。”
“我们会的。”
我惶恐,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想要夺冠?大浪把无助的我拍向岸边,我害怕做出承诺,对自己做出的承诺,对队友做出的承诺,都很有可能就在一瞬间像飞灰一般散去,等你想抓住,甚至都不知道它曾经在何处,只隐约感受得到,它曾经在心中存在过的,那个发烫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