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直在想,伯松的优点有哪些,但每每都会被他的一无事处盖过去。也许她谈这个恋爱是因为寂寞了太久,是因为旁人肆无忌惮的秀恩爱,是因为母亲几近疯狂的催婚。但主要原因,还是她认识的异性里,也就伯松愿意和她如此亲近,哪怕这份亲密会让她受到伤害。
起初还是有些许心动的,一张电影票,一场江滩公园的烟花秀。非常简朴,但却效果显著。明月也不去刻意装矜持,把情侣间该做的事情一律和伯松做完。对她而言,这些是必须要经历的成长,至于谁陪她来完成,并不是特别的重要。
伯松自是不知道明月所想,只感到自己地幸运,要好好对明月。他不知道明月不是用哄用骗用道德用感情就搞得定的女孩,可是他除了这些惯用方式,想不出来更好的。伯松常问明月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他认为,满足女人需求就得戳到点上,而女人有什么需求,与其瞎猜,不如直接问来得明白。他自认明月是个简单的女孩,肯定是要什么就说什么,或者并没有特别多的要求。
两个人一有时间就腻在一起,这种绝对的占有,令明月的母亲莫名的担忧与焦虑。她一直相信自己的教育是成功的,明月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是个有原则的好女孩。她将孩子保护在自己的温室中,但伯松却推翻了她建立起的城墙,把明月带走了。她该怎么办?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只有家是不会分散的,家才会把原本不想干的人绑在一起不分离。于是,把这不完美的爱恋催化成完美的婚姻,变成了她的责任。
明月如何明白母亲的苦心,只当是变态的控制欲。此时的伯松犹如在拯救明月,叫明月如何不去依赖于他。当然,母女之间难得的意见一致——嫁给伯松。结婚的相关事宜便在明月母亲的监督之下执行,她的标准即是标准,她的要求即是要求,她越来越难满足,便开始挑剔起伯松。从家世到人品,从里到外,她一面哀其不幸,一面怒其不争,在矛盾中别无选择。
明月期待的婚礼没能实现,伯松理想的丈母娘突然变得势利也令他大失所望。大家对这场婚礼的期待值越来越低,但没有谁会去想到喊停。终于,明月还是当了这个“坏人”,她像一个反抗封建的斗士,更像一个玩腻了游戏的小孩,对这场游戏再无兴致。
伯松感觉自己是一件被明月丢弃的玩具,心中满是恨意与不甘心。他如何、也不可能理解明月的选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发挥传统爱情的精神——至死不渝。明月哪晓得他是真是假,因为她很久以来都不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相反的,她相信任何一切都能打败爱情,比如:品味不同、阶层不同、爱好不同、性格不同,甚至会因为豆花该吃甜还是咸而分手。
分开之时,明月多少是痛苦的。拒绝和伯松对话,拒绝和他见面,其实是在逃避现实对她的责备。她被保护得很好,但也被照顾得一点责任都不愿意承担,她不知道什么叫面对。然而,伯松还是试验了一把至死不渝的精神。他伤了身,也补不了心口的那个洞。他多需要明月,为什么明月不愿意被他需要。
然而明月还是选择嫁给伯松,彼时两人之间的爱意已荡然无存。他们更像是两只需要□□的动物,企图通过繁衍后代,来维持一段关系的完整,相互依存与发展。明月会爱伯松吗?答案是模糊的,但明月知道有那么一瞬间是感受到爱的。在他们举杯同饮时,都有一种千言万语不及酒逢知己的快乐。
伯松一直以为认为自己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爱明月,一种是更爱明月。或许他是不够体贴、不够强大,也不够聪明,但是他懂得明月的弱点,只要知道一个人的弱点,便能够一击即中。多少有些卑鄙,却也不失是种绝妙的制胜手法。可是,明月的精神世界太难靠近了,是凶险崎岖的高山,是充满迷雾的森林,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伯松的懒惰让他不愿意再从明月身上做努力,人总归是喜欢不劳而获的,轻松享受成果的。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离婚的时候,明月能够看得那么开。伯松于她不过是迟来的青春叛逆。此时的她已经看穿了过去,所谓缘,是境遇是前世今生所修。缘尽缘灭,只在一念。
几个月后,伯松还是如愿地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不过孩子的母亲不是明月。他的人生本该这样平凡的:一个安心陪伴在身边的妻子,一个健康的孩子,一个不会背弃他的家。他还是会想明月,想到那个还来不及见面的孩子,但他的生活已经容不下这些,时间和新欢帮他填补了心里的洞。伤痕依旧在,意在提醒他曾爱过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