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钟,明月的生物钟响了。她睁开眼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她身上完好无损,检查了包里的财务也没有丢失,只要自己没什么损失就没事。屋主看样子还没有起床。她感到很渴,嘴巴因为宿醉而一股怪味。她起身活动筋骨,猫着步去开了门,没想到门里外都锁着。
“喂,你干嘛呢?”说话的是高海涛,他也起床了,看见明月徘徊在门前那副焦虑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虽然知道了名字,可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叫。
明月看到高海涛,呆滞了好几秒,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不起,开下门好吗?”说着低下头,不敢直视高海涛。谁叫他光着膀子,只穿了件裤衩。高海涛心里就只当她是想到昨晚的事情而难为情。他赶忙冷下脸,掩饰那份尴尬,大步向前,从鞋柜上的一个小盒子里拿了把钥匙把锁解开,然后让开,示意明月可以出去了。明月低着头,柔声说道:“谢谢你,打扰了。”
“喂,下次别一个人喝醉了。”高海涛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明月几乎是用逃的,也不知道有没听到他的说话,高海涛就当作听到了。一阵尿急他才想起自己只穿了短裤,而且那里还撑起了帐篷。完了,这下糗大了,高海涛很是懊恼。
离开了高海涛的住所,明月才知道两人离得这么近,就是对面楼,不过是一幢向西,一幢向东。
一场雨,终于把秋天带来了。明月听着雨嘀嘀嗒嗒地,像是伴着一份喜悦,莫名的不再讨厌下雨天。伯松好似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生活变得更加的平静与枯燥。明月默默地想就这样吧,让时间来抚平一切的伤痛与遗憾。
还是一个晴朗的周末,明月戴着遮阳帽,跟朋友约好去逛街。刚上车,电话响了,一看到那个电话号码,明月犹豫不决,准备接通时电话却又挂断了。明月看着手机暗下来,盯着屏幕,似有期待。过了一会儿,来了一条短信:“明月,我是伯松的妈妈,如果伯松有去找你,请你带他回家吧。伯松每天不吃不喝,药也不吃,一直问你为什么不要他。他的腿还没好全,却还是偷偷地跑了。你帮帮我,也救救他吧,我求你了。”
明月仿佛听到伯松破碎的心,她再也看不到以前的伯松了,也知道不会有一个未来的伯松。她打电话跟朋友取消了约会,一到家就回拔了电话。接电话的果然是伯松的妈妈。她告诉明月,在给明月信息的时候,伯松已经离开一天一夜了,他带了钱和换洗的衣服,却将手机留在了家里,就是不想让人找到他。明月知道伯松是在逃避,她突然后悔起自己当初的决定。
她冷静了一阵后,恢复了思考力,猜想伯松一定不会离自己太远。她重新踏上那些充满记忆的地方;她上线找他们之间的共同好友来打探他的消息,均无收获。一直到天黑,她已踏遍了半个城市,却只发现了新的交通路线和新建的楼盘。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这条回家的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走不到头。突然,她开始抽泣起来,那种很委曲很委曲的抽泣。
“喂,你……在哭吗?”高海涛自那天后就没再见过明月了,连出来夜跑也没再遇见她。他知道,已经在想念这个姑娘了,只是不确定是哪一种想念。他只能每晚都来碰碰运气,以期可以再和她说上话。
明月泪眼朦胧,模模糊糊的,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擦掉眼泪才看清楚来人。原来是他。她慌忙地搜索自己的包,想找到纸巾,高海涛已经递来一张了。明月接过纸巾,悲伤的脸挤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当然,尴尬的氛围令她说不出来话。
“喂……明月,对吗?”高海涛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但内心是经过一翻斗争的。毕竟两人并不熟。
“嗯,是的。”明月擦干了鼻涕和眼睛,把纸巾捏成团,不安地握在手中。
“我说,你,你可以给我个电话吗?”高海涛本意是想问她为什么哭,但觉得现在不宜过问他人的伤心事。又不知道开始和她说什么,只能用这么俗的方式来建立联系了。
明月却是笑了,这一笑,这天的疲惫与悲伤都一扫而尽。高海涛看她这一笑,不好意思地抬了抬眼镜,内心无比期待着她的回复。明月点了点头,表示答应。高海涛手伸到裤兜欲拿手机,却想起根本没有带,面露窘迫。
“把你的号码报给我吧”明月的善解人意,令高海涛感到一股温暖。“行了,有需要可以联系。我先走了。”明月越过高海涛,向回家的路走去,不同的是,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着高海涛挥手,好似一对不舍分别的朋友。
两天后,明月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信息。很简短:老地方见。无疑,是伯松发来的。下了班,明月没有惯例留下加班,收拾好一切,打车去了那个老地方,江滩公园。再见伯松,比之上次更加憔悴与落寞。两个人像不期然碰到头的陌生人,不知如何开口。
“明月,是不是感情在你看来,说放弃就可以放弃。”伯松先开了口,仍然是对明月的质问。他表情冷漠,眼神里满是绝望。他一直不能接受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会突然间就分开了。
明月没有回答,伯松说得没有错,是自己先放弃这段感情的,没有资格反驳。
“明月,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伯松哀求道。
“你觉得有可能吗?”明月低下头,凉凉地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一起来证明真爱是可以战胜一切的。”伯松眼睛突然有了闪光。
“你还不明白吗?”明月感觉眼睛要湿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在极力忍耐。她看着伯松,眼里满是不解。他变得比陌生人更加陌生,却无法否认掉他们曾经的亲密无间。
“我怎么不明白,我不就是没有钱吗?我傻啊,我就当给你们玩吧,哈哈。明月,你好狠。”伯松突然变得狰狞可怕,眼睛看到的不是明月,而是一个充满仇恨的世界。
这让明月即害怕又痛心。终是没忍住眼泪,哭了出来。她哭着说道:“对,我说放弃就放弃,难道要和你一起谱写动人的爱情故事吗?那不过是拿来骗小姑娘的。因为我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的将来。我好讨厌你的一无是处,你的幼稚天真,你不切实际的幻想,更讨厌你的不努力不上进,不清醒不务实。而最讨厌的是,我喜欢着你,喜欢着一个我原本最看不起的人。你让我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们一样自私,我自私的只想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你要的是不求回报的牺牲奉献。我们哪是真爱,不过是将就着随便凑对罢了。哪里晓得,最后我还是将就不下去。别说你爱我,我很抱歉,我无福消受你的爱。”
伯松静静地听着明月说话,眼前的明月变得陌生又熟悉。他最爱的人,那个说不会看不起他的姑娘,为什么最终还是向现实低了头。他已经绝望,却又无法放手。他为了明月,背负着嘲笑与他人的不解,结果呢?他摇着头,拒绝明月为自己开脱罪行的辩解。他脸上满是愤怒,把明月甩在背后,癫着脚独自离开。明月没有追上去,呆呆地看着他离开,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她造的孽,除了后悔,更是无尽的失望。
明月才想到要问他去哪里,可是又感到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她把那个新号码转发给了伯松的母亲,并表明自己无能为力。伯松母亲没有回复任何,明月知道所有人都对她和他失望透顶。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明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