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躬身:“客人说,若您接下,今夜子时,‘生死台’见。赌注是……”他顿了顿,“一条命。”
“谁的命?”
“输者的命。”侍者抬头,面具后的眼睛毫无波澜,“这是蜃楼‘生死台’的规矩:一局定生死,胜者生,败者死。”
四
子时将至,花痴开在菊英娥的帮助下易容。
并非戴上面具,而是用特殊的药膏改变肤色,用银针微调面部肌肉,再配上合适的假发与服饰。当他走出房门时,已变成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的痨病鬼模样,连走路的姿态都带着虚浮。
“记住,”夜郎七最后叮嘱,“‘生死台’的赌法千变万化,但核心是‘熬煞’。比的不只是赌术,更是意志力、体力、精神力。撑不住时,就认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明白。”花痴开握了握母亲的手,“等我回来。”
他跟着侍者走出浮生居。夜色中的蜃楼更加魔幻,各色灯火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戴面具的人群川流不息,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脂粉香和一种难以名状的狂热气息。
生死台位于城西,是一座露天圆形高台,高约三丈,台面以黑白两色大理石铺成太极图案。台下已聚集了数百看客,皆戴面具,窃窃私语。
“看,又有人上生死台了。”
“啧啧,这痨病鬼模样,能撑几回合?”
“听说赌注是一条命,真刺激……”
花痴开无视议论,缓步登台。台中央已有一人等候。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张纯金打造的财神面具,身穿锦缎长袍,十指戴满宝石戒指。他坐在一张紫檀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两颗玉胆,气定神闲。
“你就是夜郎七的传人?”财神开口,声音经过面具处理,显得沉闷而怪异。
花痴开咳嗽两声,声音虚弱:“阁下是?”
“你可以叫我‘财神’——‘天局’三十六天罡之一,掌管城中所有赌场的收益。”财神轻笑,“夜郎七不敢来,派个病秧子送死?”
“杀鸡焉用牛刀。”花痴开在对面坐下,“对付你,足够了。”
台下哗然。财神面具后的眼睛眯起:“有意思。那么,赌法由我定,你没意见吧?”
“请。”
财神拍了拍手。侍者抬上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放在台中央。
“这是‘蛊盅’。”财神揭开黑布,露出一个精铁打造的方形笼子,内部被分隔成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有一只毒虫——蜈蚣、蝎子、蜘蛛、毒蛇……“你我各选一只毒虫,放入中央格斗。谁的虫活到最后,谁赢。”
花痴开盯着那些毒虫。它们显然被饿了多日,在格子里焦躁爬行,毒性最强的黑曼巴蛇甚至已经开始攻击铁栏。
“这是赌虫,更是赌命。”财神悠悠道,“选虫时,你要亲手伸进笼子抓。被咬到的话……呵呵,蜃楼的规矩:生死台上,各安天命。”
台下观众兴奋起来。这种血腥的赌法最能刺激他们的神经。
花痴开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说。”
“既然是赌命,只赌我的命不公平。”他直视财神面具后的眼睛,“若我赢了,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面具后的真面目,和‘天局’在江南三省的赌场名单。”
财神身体一僵。这个条件看似不如赌命刺激,实则直击要害——暴露身份和势力范围,对“天局”而言比死一个成员更严重。
“怎么,不敢?”花痴开挑衅。
“……好!”财神咬牙,“就依你!”
赌局开始。
五
选虫顺序由抽签决定,财神先选。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关着黑曼巴蛇的格子。那蛇闪电般咬来,却被他另一只手捏住七寸,轻松提出。显然,他戴的手套经过特殊处理,不怕蛇咬。
轮到花痴开。
他扫视九宫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最角落的格子——那里关着一只颜色黯淡的蝎子,个头不大,尾钩也显得不够锋利,在格子里缓慢爬行,似乎没什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