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开看向母亲。菊英娥闭上眼睛,良久,点了点头。
“我们赌。”花痴开说。
“爽快。”无面鼓掌,“第一局,赌‘骰’。我派‘财神’出战,你们派谁?”
花痴开正要上前,夜郎七按住了他的肩。
“这一局,我来。”夜郎七走到赌桌前,与财神相对而坐,“三十年没和你赌过了,‘铁算盘’。”
财神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夜郎七,当年你赢过我一次。今天,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侍从捧上骰盅。不是普通的竹盅,而是纯黑曜石雕成,内壁光滑如镜。骰子也是黑曜石的,六面点数是镶嵌进去的碎钻,在夜明珠的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规则:三颗骰,比大小。”判官翻开簿子,朱笔悬停,“但有个小变化——骰盅内有机关,每摇一次,骰子点数会自动变化一次。你们要做的,不是听声辨位,而是计算。”
“计算什么?”小七忍不住问。
“计算概率。”财神笑了,露出满口黄牙,“黑曜石骰子每面的重量有细微差别,机关变化有三十六种可能,摇盅的力度会影响变化频率……所有这些变量,要在摇盅的十息之内算清楚,然后押注。这局比的不是赌术,是算力。”
夜郎七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放在骰盅上。
“开始。”判官说。
财神动了。他的手指在算盘上化作一片虚影,算珠碰撞声如疾雨般响起。同时,他左手摇盅,盅内的骰子发出诡异的滚动声——那不是正常的碰撞声,而是像有无数个小齿轮在转动。
夜郎七却没有动算盘。他闭着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打着某种节拍。
五息、六息、七息……
财神额头渗出汗水,算盘声越来越急。夜郎七却依然闭目,只有敲击桌面的手指越来越快。
九息。
夜郎七忽然睁眼:“我押——四、五、六,十五点大。”
财神几乎同时喊道:“一、二、三,六点小!”
骰盅揭开。
三颗骰子静静躺在那里:四点,五点,六点。
十五点大。
财神僵住,手中的算盘“啪”地一声,算珠崩飞。
“你……”他死死盯着夜郎七,“你怎么算出来的?我用了‘天机算’,算了所有变量,得出的结果明明是六点小!”
“因为你算的是‘死数’。”夜郎七缓缓道,“骰盅的机关、骰子的重量、摇盅的力度……这些都是变量,但最大的变量,是人心。”
他指向财神颤抖的手:“你在第九息时,呼吸乱了零点三秒。就这零点三秒,让摇盅的力度轻了半钱。就这半钱,让机关多转了一格。就这一格,让骰子从一、二、三,变成了四、五、六。”
夜郎七站起身:“财神,你太依赖算盘,却忘了——赌桌上最准的算盘,是赌徒自己的心。”
财神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第一局,夜郎七胜。”判官在簿子上记下一笔,声音毫无波澜。
无面鼓掌:“精彩。不愧是当年‘千手盟’的智囊。那么第二局——赌‘牌’。我派‘判官’出战,你们派谁?”
菊英娥上前一步:“我来。”
判官抬起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菊姑娘,当年你是我亲手录入‘天局名册’的。没想到三十年过去,我们要在赌桌上重逢。”
“少废话。”菊英娥在赌桌前坐下,“赌什么?”
“牌九,天地人和。”判官从桌下取出一副象牙牌九,牌面温润如玉,边缘已经磨得圆滑,“规则很简单:各抽四张牌,凑成两对,比大小。但有个条件——抽牌时,必须蒙眼。”
侍从送上两条黑绸。
菊英娥和判官各自蒙上眼睛。
牌九在桌上摊开,三十二张牌面朝下,排列成一个奇特的阵型——不是常见的方阵,而是一个八卦图形。
“请。”判官说。
两人同时伸手。
蒙眼摸牌,靠的是手感、记忆、以及对牌九纹理的熟悉。菊英娥的手指在牌面上轻轻滑过,她记得这副牌——三十年前,她就是用它,在“天局”的入门试炼中赢了判官,获得了自由身。
但现在,牌变了。
不,牌还是那些牌,但牌背的纹理被人做过手脚。有些地方被刻意磨平,有些地方涂了蜡,还有些地方镶嵌了极细的金线——这是为了干扰手感,让蒙眼摸牌的人无法准确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