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礼仪流程都已走完,嬤嬤、宫女们说了一大堆吉祥话之后,退了出去。
內室只剩两人。
白慕枫抬手,轻柔地拂开文淑长公主颊边,一缕散落的髮丝,动作满是小心翼翼的珍视。
“文淑。”
“娶你为妻,是皇恩浩荡,亦是白某三生有幸。”
“我知你身份尊贵,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承诺,或保证,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
文淑长公主却轻轻抬手,手指虚按在白慕枫的唇上,止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她望著他,眼中水光瀲灩:“夫君,既已拜过天地君亲,行过合卺结髮,此后……我便是你的妻。”
“在宫中,我是大周的长公主,但在棲鸞阁內……”
说到这里,文淑长公主顿了顿,脸颊红透,却依旧勇敢地说了下去:“我只是文淑。”
白慕枫不再多言,伸出手將文淑长公主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温暖的手掌里。然后轻轻一带,將她拥入怀中。
文淑长公主的身体慢慢放鬆下来,將脸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胸前,听著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男子的气息將她包裹,奇异地让人安心。
皇家长公主的矜持和端庄,在红烛摇曳的新婚之夜,终於缓缓褪去。显露出一个女子对夫君,最本真的依赖。
红烛高烧,流下欣喜的泪滴。
锦帐深处,一室春光……
……
然而在这满城欢庆的时刻,云安长公主府的气氛却十分冰冷。
按理说,云安长公主作为文淑长公主的三姐,今日也该去参加婚礼。
然而帝王不愿多生事端,以云安长公主即將和亲匈奴为由,让她在府中好好备嫁。
下人走动时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大响动,生怕触怒了云安长公主。
云安长公主坐在寢殿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脾气,砸东西,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
听到远处隱约传来的礼乐声、喧譁声,云安长公主能想像出,十六抬凤輦的辉煌。
文淑今日定是一身红妆,幸福地嫁给了情郎。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是长公主,文淑就能风光大嫁,嫁给心心念念的探郎,留在繁华的京城,享受眾人的祝福和艷羡?
自己却像一件被估价完毕的货物,即將打包送往苦寒、陌生的草原,嫁给根本看不起她,只把她当政治筹码的匈奴蛮子?!
皇兄不仅残忍地决定了她的命运,甚至吝於让她参加文淑的婚礼,美其名曰安心备嫁。
实则是怕她出现,说了不该说的话,丟了皇家的脸面。还是怕她触景伤情,闹出事端?
他连最后一点让她感受人间喜庆,与姐妹道別的机会都剥夺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软禁!
一颗滚烫的泪水,毫无徵兆地滑落,砸在云安长公主冰冷的手背上。
接著是第二颗,第三颗……
无声的哭泣,逐渐变成压抑的呜咽,最终化为绝望的哀泣。
云安长公主想起小时候,她和文淑也曾一起在御园扑蝶,一起偷偷溜去听太傅讲学。
虽然她总是嫌文淑胆小,但她们终究是深宫里,年龄相仿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