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川上一次见面大概是半年以前,他当时因为官司的原因在一直待在上海疏通关系,找各种能把他走私的货品弄出来的渠道,请海关管院、检验检疫的人吃饭,但是一直到他的公司接到传票被查封都没有人愿意帮他了解这次飞来横祸。所以他当他的公司收到传票时,他又在找另一类关系,他怕他的公司被查封之后,接下来就是公安局对他人身自由的限制,限制他出境,在南方有一类类似于流氓、半□□的中介公司转本帮人用非合理的手段登陆日本、美国等发达国家,当然是没有身份的流亡。许川希望黑在日本,因为他曾经在日本留学5年,在日本有一定的人脉,他想在日本找一些赚钱的方法,发展好了,再衣锦还乡。
那时候他已经跟我提出了分手,因为我们无法相处了,可是我总想再见他一面,再聊一次天,再吃一次饭,可是现在想想那又能怎样呢?这种上瘾感觉就想吃巧克力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颗,吃完了还会再吃下一颗,张小娴把爱情定义为欲望,这种戒不掉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那时候他的手机整天关机,我给他打电话,他看到移动小秘书的提醒,会用网络电话打过来,但不一定是什么时候,有时候上午打下午回,有时候隔了两三天才回。我没经过他的同意,一时冲动买了机票去上海,那天是11点的飞机,我坐的吉祥航空,这是一个几乎没正有整点起航的航班,那天一下班,我就冲到了候机楼里,从晚上4。30一直待到了12点多登记,中途我在机场的麦当劳吃饭还把身份证给落在了桌子上,自己浑然不知,等到登机的时候,登机口的帅哥看到我机票上的名字,就问我身份证可以给他看一下吗。我寻思登机口什么时候也开始检查身份证了,觉得他是故意刁难,亮出我机场员工身份,说登机口不需要出示身份证,那个实习的师弟无奈把我的身份证拿出来问是不是我的,让我背了身份证号码才给我,可惜当时我太魂不守舍了,连师弟长啥样子都不记得了。整个晚上我一直在担心,如果到了上海还是联络不到许川,我该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许川在上海的地址,登机之前给我他的□□发了信息,但是他能不能看到,全凭运气。下了飞机已经2点多,我坐着机场的大巴往上海市内走,不知道要在哪里下车,我一女的难不成要在上海的大街上溜达、夜宿长椅上,恐惧、孤寂、无助感一起袭来。忽然我的手机响,是许川,他说你去上海了?我在滨成,我当时就傻了,傻白偶像剧的情节发生在现实中了。我问他是否是去看我的,他说不是,是他要回老家,路过滨城。我没有责怪他为什么去滨城没告诉我,因为当时他已经提出分手,虽然我没答应。当时许川在电话里虽然没好脾气的把我臭骂了一顿,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担心,后来我跟云墨讨论过此事,我说我觉得他还爱我不然不会那么担心我,云墨说,许川是怕你在上海出了什么事,你家朝他要人,再有,就是养只小猫小狗,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何况你跟他在一起两年。
我又匆匆打车,返回机场,许川在网上给我定了返程的票,我坐最早一班7:30的飞机回了滨城,我们早上十点多终于跋山涉水的见了面,因为他是12点的火车,不管吃饭还是聊天都来不及了,为了和他多待一会,我提议不打车而是一起坐机场小巴就当再环滨城旅行一次,一路上小巴上的导游,在讲解滨城的人文风光绘声绘色,我作为滨城土生土长的人,第一次坐了滨城的机场小巴。后来我们下了小巴,他不许我送他去火车站,他说他不喜欢离别,我没有坚持,我往公车站走,他往火车站走,我们也许本来就不是同路人,走了大约十几步,我回头,恰好他也回头,朝我挥手惜别,瞬间我泪如雨下,从此再也没见过他。我本以为这种阴差阳错的擦肩而过的狗血情节都是发生在7:45分地方卫视的梦幻剧场里,没想到艺术还真是来自于生活,人生中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巧合,各种不约而至,无巧不成书,这些巧合能凑成一段恋情,能给人好的事业机遇,甚至能推动人类的发展,当然也能让你认清一个人,看透一些事。
从酒店出来,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回忆我们的点点滴滴,我开始觉得我是不是在做梦,现实不会如此的巧合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或者是许川失忆了,被叫燕妮的女生救起,然后两人才心生爱慕;再或者刚刚那个人只是长得和许川像,又恰好叫许川,此许川非彼许川。可是所有的假设都不符合逻辑,最合理的推理就是,许川种种不能回滨城,不能结婚都是接口,他只是不能为我回滨城,不能为我结婚,可能和我分手没两天就有新欢,或者根本就是脚踏两条船。我本以为我会在许川面前哭,可是我没有,小时候一听到辛晓琪《领悟》那句开头的旁白就觉得莫名其妙、多此一举,听了20年的歌,我终于领悟到,真正的伤心是哭不出来的。我只觉胃痛,一阵阵恶心,想要吐。找了个墙角,俯下身,居然真的能吐出来,吐出来的黑乎乎的东西是中午吃的玉米,加上我因为感冒咳嗽吃下的好多甘草片的混合物,这团糟粕就好像许川带给我的伤痛和阴霾,我把他们一同吐了出来,包括许川在我心里的位置。
吐了好久,终于有点爽了。一瓶矿泉水出现在我俯下的身体面前,我抬头一看,是蓝宸。我接过矿泉水,我的手机阵阵作响,在消耗着我的最后一格电,是云墨,“思佳,你在哪,有没有事?我本想出去看你,不过我看蓝宸出去了,他有跟你在一起吗。”
“许川还在那里吗?”
“你怎么还想着他啊,没有他也走了,然后那个叫燕妮的女人也走了。”
“你好好在那吧,我没事,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蓝宸双手插在腋下,看着我,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漱漱口在跟我讲话。”我喝了一口水,水在我嘴里晃来晃去,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忽然一口水吞进了肚子里,蓝宸脸上浮现出厌恶的表情,“恶心,你脏死了。”他拉起了我的胳膊,用我的大衣袖子,擦了擦我的嘴,我忽然挣脱开来。“够了吧,蓝宸,拜托你要整我,看我笑话也换我时候。”
“你觉得自己很有搞笑的天赋吗?我饿了陪我吃饭。”不容置疑和反驳,我也觉得全身无力,懒得跟他抗争,我被他扔进了出租车,来到太原街一个叫雅苑的烤肉店里。蓝宸在菜单上,牛羊猪肉一顿点,还要了个拌饭,问我要加什么,我说一大瓶红酒,其他的不要。
开始谁都不说话,蓝宸自顾自的烤肉,烤完了往我的碗里夹,头一次看他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平时都颐指气使,像个大尾巴狼。
“我不吃,我只想喝酒。”我拿起酒瓶就要开,他一把把酒瓶夺过去,“把盘子里的肉都吃光,就把酒给你,你爸妈生你出来,是为了让你失恋的吗,失完恋再折腾自己的胃?”没办法,只能勉强把盘子里的肉都吃下去,虽然食不知味,但是超想喝醉,按他的要求把肉吃完,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蓝宸,你爸妈生你出来干嘛的?为了嘲笑我?欺负我?”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爸妈生我出来,是努力工作、创造财富,服务社会,关注像你这种弱势群体的。”
“装吧你”,我嘟囔着,又一大杯酒下肚,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一瓶红酒已经进肚大半瓶,觉得有点无聊,遂挖点八卦当下酒菜,“蓝宸,给我讲讲谢文远和你究竟怎么回事?”
“你不想知道燕妮和你那个前男友的事吗?”“你知道的够多的!”
“我跟燕妮分手后,没什么来往,都是偶尔听陈然说的,只是知道,他们俩交往一年多了,最近燕妮把你那个前男友,弄到简伯特,当项目经理,直接领导陈然,我都是偶尔听小雪和陈然说的。”
“你是说,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我和许川半年前才分手,看来我真的被耍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多爱他,那两年,我过的有多辛苦,衣服都不舍得买,就为了存钱买机票,跟他小聚,为了他我跟我妈吵了多少次驾,差点断绝母女关系,我对不起我妈。”说着说这就觉得头一阵眩晕,趴在了桌子上,酒精开始发作,很想吐,而且觉得胃有点抽筋,一阵恶心从胸部下面涌上来,已经到了嗓子眼,我捂着嘴不让已经从嗓子眼冒上来的酒精和饭菜喷出来,东倒西歪的去洗手间吐。有人说抓住了男人的胃就抓住了男人的心,看来胃一向是跟感情和心智牵扯联系,心情好时胃口大开,心情不好时,胃也在抗议,不过我觉得胃痛挺好的,这样能暂时让我忘记心痛。
从洗手间出来,蓝宸已经把红酒收起来,我去他那抢他的啤酒瓶子,他一边拦着我,一边说“你不能再喝了,你再喝,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根本就不听,我们坐在饭店的一个小角落里,这家饭店生意不错,每桌都吃的意兴阑珊、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虽然环境嘈杂但是没人注意我们俩,他坐着,我站着,两个人为着酒瓶子你挣我夺,我一边抢他手里的酒瓶子,一边挑衅的说,“你能怎么收拾我,你放马过来,我还能怕你个大尾巴狼?”
我说完这话,他的脸色一下子从嬉皮笑脸变得严肃,他忽然按住我的胳膊,拦住我的腰把我侧着抱进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我们彼此对视,脸离的很近,我觉得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过狭小,空气太过稀薄,稀薄到我不敢喘气,“再不老实,我就非礼你。”他说完这话,我打了个嗝,有东西从食道涌上来,又被我一口口水吞进去了。蓝宸严肃冷峻的脸又变得嫌弃而厌恶,差点把我推倒,幸好他反应快拉起我,塞进了洗手间。
我踉跄的从洗手间出来,坐在椅子上,他已经结完账,收拾好我的东西,拿起大衣给我穿,我任由他摆布,像个没有支点和神经的布偶一般。
我走在大街上,旁若无人,不顾形象的乱晃,10点的大街,行人稀少,只有一辆接着一辆的车,川流不息,小风吹拂我红彤彤的脸,甚是清爽,蓝宸走在我的身后,时不时的看我要倒了就拽一下我大衣上的帽子。
“我说,王思佳,你要去哪?”
“我要回家,回家。”
“你要走回家吗?”他揪住我的帽子,让我不能往前走,然后另一只手拦了辆出租车,打开门把我推了进去,他坐在我的右边。我在车上不老师的大叫,“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司机问去哪,“去我家……,我家在……唔,”我的嘴被蓝宸捂住了,“师傅,去新月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