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读文科,本科读的是师范学院,不管是自习室还是食堂,放眼一望几乎看不到异性,即使看见了,也很少遇到五官端正、高大伟岸、气质磅礴,高端大气的男生,造成我一度认为女人来自水星,男人也来自水星,不懂得异性相处之道。我有过三段感情经历,第一段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对方是一个商人,认识我们系的老师,在我们系做可做教授,我像崇拜偶像一样喜欢他,可是有一天他却不告而别,那时候我还没有手机,联系起来不方便,之后再也没有联络。第二段感情,是大三时我忽然发现上一届有一个帅气的学长,因为总不来学校上课所以就像落网的鱼一样还单身,他一直专注于给计算机杂志写专栏(拜托我们是社会学系),这样质素的男生在师范大学简直是百年不遇,以他的智商我喜欢他他一定知道,只是我们的关系一直维持在暧昧状态,直到大四下学期,可能是他慈悲心发作,报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心态,不想让我的大学生活留有遗憾,跟我谈了为时三个月的恋爱,然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第二次就是许川,虽然我们在一起两年,但是因为异地,又一直没有谈婚论嫁,所以他没有见过我的朋友,我也没有见过他的。我一直盼望着,有一天我带着我最心爱的爱人,跟我最好的朋友,还有她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四个人一起吃饭、打滚子、秉烛夜谈。但现在这样的组合,让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我和林枫对面坐着李云墨和谢文远,刚刚是谢文远提议和我们一起坐的。今天不是周末,餐厅里的人不是很多,但我依然能够感受到空气的压抑。
“李云墨,我尾椎骨摔坏了,差点残废了,前两天生活不能自理,我以为你至少会带两瓶桃子罐头,来我家看我一眼呢!”
“关心你的人最近好像变的挺多的,我看你档期也挺满的,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和李云墨都属于有异性没有人性的类型,恋爱比天大,他刚和于未在一起时,人间蒸发,好久都不现身,后来终于我和于未混熟,他俩每次约会都会带着我,好像我是李云墨的拖油瓶,直到我后来遇见许川,我也消失了好一阵子,不太跟李云墨联系,后来变得她怨声载道,我想他和于未的生活没有我这个电灯泡去点亮,一定会变得暗淡无光。李个云墨最近偶尔给我发个微信,但是一直没约我见面,我还以为她和于未新婚燕尔,或者忙着造人,也就没太纠结此事。
我长吸了口气,觉得异常憋闷,“李云墨,太让我意外了,你不是无神论者吗,难道你也要学佛吃素,学人家清心寡欲,修心养性?”
“你要修身养性得去山上,庙里,这里贵的要命,也不知道是谁带文远来的,我看来这的人一个个都欲壑难填,欲盖弥彰,欲擒故纵。”
谢文远说,“你们俩还真是同学,我看研究生研究的不是管理,好像是中文,这当然是林枫林总带我来的,是吧老二,我们老二最识货了,衣食住行,哪点不讲究,就是女朋友也是我们系最美的女孩儿。”
我看了一眼林枫,林枫看不出任何情绪,还是很沉稳、淡定的样子,只是非常从容、优雅的给云墨介绍了一下这里的菜系,推荐了几款菜,服务员把菜一样样的端来。林枫示意服务员可以了,四个人就开始吃着了、聊着。席间,四个人都没有提我和林枫,李云墨和谢文远为什么会在一起吃饭,我忽然有种感觉,好像两对奸夫□□彼此撞见,大家一起作奸犯科,彼此互相掩护、心照不宣,不揭对方的软肋。
为缓解尴尬,谢文远一个劲儿的在讲林枫大学的事,说,“林枫上学的时候有一次下雨,上课的是他们系的四大名捕之一刘捕头,寝室的其他人两个不得不冒着暴风雪去上课,另外两个想逃课,还不敢,在寝室琢磨着到底要不要逃课,只有林枫意志坚定的说,他肯定不去,结果谢文远就跟着林枫没去上课,后来刘捕头也没有点名,自从那件事,谢文远就觉得啥事跟在林枫后面,一定不会吃亏不会错,但是林枫从来没有挂过科,该入党入党,该进步进步,总之时时刻刻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好像从没做过让他后悔的事,就是不知道跟任茜分手会不会后悔,噢,老二?”
“任茜?是那个在鞍山的女孩吗?”我接过话茬,谢文远好像觉得自己说多了,看了一眼林枫之后,好像被点了哑穴。““哦……,是……,对……”
“文远,我们吃的差不多了,你们刚来,一会再让服务员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些菜的来历,云墨姐,是吧,我们先走了。”他居然喊云墨姐,自从雨夜送伞之后他可从没喊过我姐,有一次,我说你跟别人都热情的叫哥,叫姐的,也得跟我叫姐,然后他叫了声“大姐”,还解释说,“大姐”是尊称,保洁大姐、卖菜大姐,他都很尊敬。
他把我的外套递给我,示意要我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收拾完东西,李云墨做了个打电话的收拾,我就跟着林枫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谢文远和李云墨好像两口子一起送友人的样子站起来跟我们挥别,世界真是乱了。
雪已经下的很大了,给冬天的滨城铺上了厚厚的白色地毯。上了车,林枫不苟言笑的开车,默默无言。
“说说任茜吧。”
“她是我之前的女朋友,大学毕业分手了,现在在鞍山老家工作?”
“为什么会分手?”
“那时候刚毕业,她就想要结婚,而我还没准备好,就很想逃,还有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我在大连,她在老家实习,我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儿,还坦诚的打电话告诉她,她开始接受不了,天天跟我哭诉,我就更烦,后来她好了,就不怎么给我打电话了,现在想想我也挺过分,我们在一起四年?”
“真的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可以任意妄为,有资本做错事情,这么年轻就学人家喜新厌旧。”
他笑了笑,“干嘛这么苦大仇深的,像自己有多老,怎么你30多了?”看来他确实不知道我的年纪。
“谢文远为什么和我同学在一起,他们一直有联络吗?”
“有啊。”
“什么你一直知道他们有联络,你居然不告诉我,还纵容他们在一起,你到底按的什么心啊,云墨结婚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看物以类聚,你就无缘无故的把女朋友甩了,谢文远就勾引良家妇女,你们兼职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越说越气氛,好像自己跟自己吵起来了。
林枫看了看仪表盘,缓缓停在路边,停好车,忽然把脸凑过来,“你说我不是好东西,我是不是要做点不是好东西做的事情?”说着手撑住我这边的车门,我还以为他要来个强吻什么的,结果车门打开了。
原来他的车子没电了。正常的情况下,他是可以打电话来充电的,可是积雪已经很厚了,这条路已经很靠近市区了,还不到八点,路上依然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车况不是很好,叫人来充电不是很方便,于是林枫决定弃车,然后打车回去,第二天再找人来充电。我和林枫站在路边打车,可是每辆出租车都拼了两三单客人,没有出租车在这个大雪天愿意同时载两个人,天空中飘着漫天的雪花,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我哈着气,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连围巾都没有带。
“打不到车,离这最近的就是我家,你……要不要去暖和一下,晚点再打车送你回去?”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试探、带着谨慎。
我顿了三秒中,为了缓解尴尬,大声、豪迈的说“去就去,谁怕谁?”
他笑了笑,“说你是纯爷们,你还真爷们儿。”
林枫的家是耸立在市中心的一座高层公寓,他用钥匙扭开公寓的门锁,打开门让我进去,我站门口的墙边不敢动,一方面不想穿着鞋子乱踩猜,另一方面屋里黑漆漆的没开灯之前我不想乱动,林枫也进了门,将外门一关,因为门口的地方狭窄,所以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只有微弱的夜光从落地窗户透过来,我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脸,气氛暧昧极了,我的心砰砰直跳,他伸出手像是要抚摸我的脸,我心里在盘算着是要逆来顺受还是推开他,他的手越来越近,几乎要摸到我的脸……,摸到了……,瞬间客厅灯火通明。
“你挡住电源了。”
林枫的家很整齐,现代简约气质,以灰色为主色调,两房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这里算是市中心,他家在23楼,下面虽然闹腾,但是上面高屋建瓴很安静,几乎能俯瞰全城的夜景。进门之后他让我在沙发上坐着,把电暖气给我拿过来烤火。只有我和林枫的房间,甚是尴尬,两个人相对无言。
“冷不冷,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吗?”
“有什么就上什么吧。”我豪迈依旧他笑了笑,随后厨房里叮叮当当的碗筷声。
“你在干什么,做饭吗?”
“下方便面,不吃肉我吃不饱。”
“有方便面啊,我也要,对哦,你家有灭有西红柿。”
我最喜欢煮方便面的时候,切一个西红柿一起煮,西红柿和方便面底料水乳交融,再把面进粘腻的汤里,汤面完全融合、浑然天成之后,说不出的美味和营养。我在灶台上像个家庭主妇一样,一会加点水,一会加点料,林枫像个大爷一样,杵在一旁,胳膊插在腋下看我表演。
“喂,你待在那干嘛,快拿碗筷过来。”
听到他好像拿好了碗筷,我一转头,头刚好碰到他的下巴,离得太近了,真是太近了,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淡定中带着若隐若现的迷离。他的左手拿着两个碗,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十秒钟,一阵暖流集聚在我的头部,让我有种喝了酒的眩晕感,我在想他空着的右手是不是要托起我的下巴吻我,我紧张极了,也晕眩极了,对马上要发生的事情有种莫名的期待。
“给我多乘点,我饿了,你看起来营养过剩,少吃点吧。”林枫把碗递给我,他的话打破了我的一切美好的、暧昧的、魔幻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