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五点就醒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一场粉红色的梦。有的时候我很容易在现实和梦境里游走,傻傻分不清楚。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去海里游泳,烈日炎炎在教室上自习的下午,我经常想象着自己在海水里畅快淋漓的游泳,霎时间身体仿佛真的浸湿在清凉、透彻的海水里;又有的时候我明明是在海里游泳,可是我又总觉得这是一场想象的盛宴,我还在那个沉闷又炎热的教室里。也许芸芸众生赖以生存的大千世界本就是一场梦,而每个人的归宿终会走向我们脑里的意识世界,这就是佛经里说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12月初的季节,5点多的清晨,黑漆漆的,鸡还没叫。实在搞不懂她为何选择深秋来结婚,她又没怀孕。我放弃去分辨昨天晚上的亦真亦幻的情景,提了提精神,从被窝里爬出来,快速洗漱,胡乱穿上衣服,拿上化妆品和高度刚好五厘米的高跟鞋,还有在淘宝上廉价购得的礼服披肩,打车往婚纱店走。
路上电话响,一接起来,李云墨高八度的声音咆哮:“王思佳,你起了没?”
“路上呢,说话就到,我是个有职业素养的人,不会误了你的好事。”
脑袋还是昏沉沉的,我的睡眠向来不怎么好,昨天晚上兴奋过头12点多才睡,五点不到就醒了。我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像是在接着昨天晚上的梦继续梦游。
昨天晚上我顺从的坐到了副驾驶上,看见散落在座椅上的安全带,坐上座椅,去拉安全带,可是怎么拉都拉不开。
他看着我,没有立即去帮我,直到看着我是多么专注并卖力的拉还是拉不开。
“坐好,我来。”
于是我正襟危坐,尽量让身体靠近座椅,我想如果我瘦10斤应该更薄、更安全。他侧着身子,左手伸到我的右上方去拉卡扣,越过了我的身体,把卡口尽量伸长固定住,然后扣在锁扣上。一瞬间他的左手有又好像没有碰到了我的敏感部位,我憋着气把身体弄得更薄了,我们离的很近,甚至我的鼻子一上翘就能碰到他的脸。
他也有点尴尬的样子,“卡口该上润滑油了。”
车又开动,他专注的开着车,眼镜看向前方,看起来笃定、安静。可是这气氛也有点太安静了,场面冷到家了,我有些心慌意乱、坐立不安,不知他为什么不开收音机听music106.7、或者晚间档无聊又俗到家的情感故事。
我拿起手机胡乱的翻着,刷刷微博,胡乱点着app,总得制造点噪音,他还是没有说话,好吧,你赢了,怕冷场的是我,这份宁静就让我来打破吧。
“你没喝酒?”
“没喝。”还是专注的开车,眼神看向前方。
“来酒吧不是喝酒的吗?”
“我说过,和女的我只喝烈酒,今天不是时候。”
“你不是和男的一起来的吗?”
“他们是来喝酒的,我是来当司机的,就像现在。”说完了脸微微一侧,朝我笑了笑,我不在问。
车子一股脑的驶向我家,他没有向别的送我回家的人,先问我住哪,再让我指路,只是车子快进小区时,我说了一句,第一栋楼就是,进去就靠边停吧。
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我家楼下的路口,我解下安全带。
“谢谢送我回来。”
他笑了笑,“周一见”。
“好的,开车小心点。”我站在楼前的路口,直到他发动车子,我挥了挥手,他也招了下手回应一下,车子就驶出了小区。
上了楼,电话铃响,是云墨。
“思佳,你到家了吗,清醒没?”
“刚到家,醒一大半了,你还没回家。”云墨那边传来深夜室外,车子轻微的轰鸣声。
“马上到家,我今天给你的伴娘礼服你没忘拿吧?”
我脑袋嗡的一下,没有,仔细回忆一下,落在林枫车子后座上了。
“先不跟你说了,我有事。”
立即拿起电话,要给林枫打过去,我才发现,原来我没有他电话,只是有一次在班车上加了他的□□号码,我心里暗暗的自责,我真是猪脑子,无奈只能在□□上留言,希望她能在云墨婚礼之前看到。
我守着电话,盯着□□大概半个小时,也没有反应,索性去洗澡。
洗完澡,再拿起□□,看到他的留言,是一串电话号码,让我打过去。
电话铃响了三声,磁性的声音,“喂。”
“我是王思佳,我的礼服……?”
“我正往你那开,快到了,五分钟后下来。”
听说只有五分钟,我也来不及换衣服,穿着分体式睡衣,脚蹬雪地靴,披上外套就下楼了。
两三分钟的功夫,他的车又驶进了我小区,这一次他下了车,看着我,好像在打量我不伦不类的打扮,还有正在滴水的头发。他笑了笑,把装礼服的口袋递给我。
“麻烦你又跑一趟。”
“天太冷了,快上去吧。”
我实在找不出什么不上楼的理由,只能道别,上楼。
回到家之后,我顺着落地窗往外望,路灯下他正在抽着烟,他也看见了我,朝我笑了笑,我立即心潮澎湃,故作镇定的望向他,他移开眼神,熄灭烟,坐进车子里,发动引擎。
许久,我的视线仍然盯着窗外,昏暗的灯和酒精使我的大脑微醺,我像脑瘫一样瘫坐在地板上。
偌大的婚纱店,整个楼只有一个屋子亮灯,云墨已经画的七七八八了,戴上假睫毛涂上睫毛膏,戴上头纱,灯光下的云墨光彩照人,她的脸如同芭比娃娃一样美的不真实,美的没有特点,新娘妆大概都大同小异,能把千差万别的女人脸化的像是一个流水线作业出来的产品,我想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打扮的即美丽又是我自己。
趁云墨在弄头纱的功夫,我已经画好装,秉持不抢她风头,并要给她的婚礼锦上添花的原则,我画了个淡淡的眼妆,眼镜有些肿,不过擦上眼镜涂上睫毛膏使我红肿的眼好像故意化了个欧美流行妆容,扫上腮红,30岁的我,还是挺像个害羞的小女孩。然而岁月无情的流逝,外表即使还已然□□,骨子里的沧桑已早让我没了小女孩的心境,而且不知何时虽然表面完好无损但已然坏了的鸡蛋,就会被岁月无情的充斥、击打的粉碎。
李云墨的手机,阵阵作响,接通就发出各种咆哮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