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赵总到岗一周了,先把各个部门约见了一下,看看大家的工作情况,说实话,她约见这个事儿对于我们这些之前和她有过交集的人来讲,是有预期的。她的高冷范儿,她的气场,比起我们前主编多不少了。说说这点人机关系,我们赵总是我们公司当年的主编,后来赵总去了总部,就得找个人顶替她的位置,我说过她是个起范儿的人,能达到她的水平的人不多,可以说基本就没有,没办法,只有让赵总自己提了,她就提了这位,我们就称之为P总。赵总走的时候,也是正赶上年中述职,P总接任,刚好也继承了衣钵,给给个团队述,用老黄的话说就是:拿着个劲儿,过不了几天就立马打回怂怂的原型。“怂怂的”这个词儿对于她极为贴切,因为不懂,所以不敢理直气壮,因为自卑,所以不敢挺胸抬头,内心的不强大,是源于骨子里的,你再装,也是有限的。当然她也有优点,就是特别努力,加班加点,毫无怨言,为了P大的事儿,可以亲力亲为。自然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劳累的程度,可见一斑。
赵总回来,P总就回到了原位,这两年她的得失,自有她自己判定。我和大学闺蜜讲了下我们的构架,是这样,赵总是原主编,之前去总部了,P总成了主编,我们的主管是V总,但是V总生孩子去了,需要有个人接替,自然是在这时间最长的老黄,人家不可能总受累吧,结果给老黄提了个主管的职称。我再解释下,职称是发工资用的级别,职务呢,是干活用的,就是说老黄拿着主管的钱呢,其实也是个干活儿的而已。不巧呢,在老黄代理的期间,被要求去总部培训一个月,自然她的活儿,就由我这个除她外,干的最久的我代理。
老黄回来了,我也归位了。其实我们都是顶缺的而已。我闺蜜听了就说:“你们这赶上事业单位了啊,婆婆这么多,你们伺候的过来么。”我说:“是啊,官僚劲儿像事业单位看齐,工资像小作坊看齐。”
赵总会见我们前,P总特意找到老黄说:“一会儿开会的时候,让大伙都‘气嘴八舌’一点,赵总就喜欢这种风格,别都不说话。还有,自己的业务线,自己过过,别问什么都不知道。”老黄如实的传达给了我们,我们清一色的翻资料,各种打小抄和背诵,看了这场面,我都乐了,我说:“这都赶上高考了,还是闭卷的。”
会议如期进行,赵总没怎么变,就是头发短了点。
开会的时候,对我们还是比较柔和的,让我们提问,当然我们也只能问“可以问的”(方向啊,未来啊)这一类问题,自己也知道,那些所谓“不该问的”(工资啊、待遇啊)问了也没有用,都比你会打太极。
会议结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明确了几个事儿,首先,我们部门是老早在大老总眼里没有用的部门,应该被裁掉的,但是因为其他人的意见,保留了,但是方向转移了。其次,活儿现在要做的要继续,新方向的也要做的更出色,就是加量不加价的意思。最后歇班的时候更少了。
早在知道赵总回来的时候,大概能猜到这个结局,赵总是一个要“出彩儿”的人,P总是个要“出量”的人,双剑合璧,我们就死了,果然不出所料。
赵总被拉进我们原来的内容分享群,里头一般都是公司大V们,因为我们部门的特殊性,好多政策都是第一时间发布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在,都在真不是好事儿,太多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比如,赵总一进来,所有人都散发出一股子“马屁味儿”。
“热烈欢迎啊,赵总”
“向领导学习啊”
……….
可能我鼻子过于敏感,闻的太清晰了,老黄无感。
但是后头的一件事儿,连老黄这种无感的人,都闻到了。
冬奥会北京取得主办权了,我是下午看到的,是个周五,是我们部门各个节点的时期,周报,月报,还赶上那天有个大土拍,但是就在这天,我胃炎了,本来人手就不够,我下午想去帮忙土拍的,走到车站整个人就虚脱了,一个5分钟的路程走了得有半小时,都到了车站了,我给老黄打电话,我说:“老黄,不行,赶紧换人吧,我这难受的无以复加了。”一点不夸张,我头昏,出虚汗,已经站不起来了,还好我妈送我过去的,要不我就昏死在路上了。老黄吓的也够呛直问我:“身边有人吗?”我说:“有,你赶紧换个人吧,别耽误事儿。”所以我这一大天,也没上班。
下午申奥成功这个事儿出来,估计没谁当回事儿了,可就下班后,赵总当事儿了,一直在那个叫“脑洞大开”的微信群里追问:“我们的声音在哪里?”
这时候马屁1号发了个帖子进去。
赵总说:“论坛的这个点不错,导购呢,也应该抓住这个。”
马屁2号:“已经安排下去了。”
赵总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继续问:“我们的借势推广呢,没有专门的团队负责这个吗?我们的专题至少应该有3个,我们的朋友圈推广呢?”
马屁3,4,5,6号已经跟上。
我被这个场景惊呆了,我问老黄,你是还没走呢么?
她给我拍了个照片叫“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已经晚上7:30了,一大帮子领导还在公司high翻了,为了这个事儿。
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员工,是心灰意冷的,因为年中的奖金都没有发。
微博上有个人说的特别好:“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希望员工忠于公司,要做的就是努力提升企业自身的价值以及给员工更好的待遇,其他的画大饼、谈理想,说关怀,一点用都没有,而且很低级。”
我和老黄说:“他们当然有动力,一年光原始股份,分红就多少万啊。”
我们小员工有什么,一身疾病,有限的公司,时有时没有的奖金,免费的加班。
不是每个城市都这样的,只有我们。
因为我们的“总们”。
老黄说:“赵总的这三把火,我可能都熬不到她烧完。”
我劝她赶紧走,她很无奈,最后只留下一句:“我已成灰。”
没有员工是不想努力做好事情的,可是屡屡没有回报的时候,还怎样劝自己一条路走到黑呢?申奥成功的工作,持续到周末,马屁若干号们,一直在捧着领导的想法,点赞的,学习的,分享的,我们部门安安静静的。
老黄说:“等着V总会来带着咱们一起装B一起飞吧,我是学不会了,也看不下去,你看看他们,平时哪儿有那么积极过。”
我表示已经不想看那个群了,那些嘴脸,容易让我的胃炎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