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血……吧?”李勇不确定,“仵作说闻着像。”
“鸡血画符,人血盛碗。”张半仙捻着胡子,“这搭配……老朽也没听过。”
马车颠簸,林逸看着窗外飞退的田野。秋收已近尾声,地里堆着秸秆垛,远处青山如黛。一派太平景象,谁能想到八十里外有七具笑着的尸体?
他忽然想起徐静斋的话:“星火燎原”。
现在这颗火星,要被扔进血案里了。
下午申时,马车抵达青山县城。县城比府城小,城墙也矮,但戒备森严——城门多了两队兵卒,盘查进出行人,脸色都紧绷绷的。
赵德成县令亲自在衙门口等着。这位县令人到中年,微胖,眼圈乌黑,显然一夜没睡。见了林逸,顾不上寒暄,直接引到后堂。
“林先生,本官也是病急乱投医。”赵德成说话快,“此案太过诡异,若不速破,恐引民乱。周大人推荐您,说您有‘洞幽察微’之能,本官这才……”
“大人不必客气。”林逸打断,“现场保护如何?”
“没人动过。”赵德成说,“本官下令封了村,陈家院子派了十个衙役守着,连只鸟都不让进。”
“那就现在去。”
“现在?”赵德成看看天色,“还有两个时辰天就黑了,柳树沟在山里,路不好走……”
“越是晚上,越能看出东西。”林逸起身,“有些痕迹,白天反而不明显。”
赵德成犹豫片刻,一咬牙:“行!本官陪你去!”
又半个时辰,一行人骑马进了山。山路果然崎岖,马走得慢,到柳树沟时,日头已经西斜,把山坳染成一片血色。
村子不大,二三十户人家,此刻静得吓人。家家关门闭户,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条野狗在游荡,看见人来,也不叫,夹着尾巴溜了。
陈家院子在村东头,青砖高墙,朱漆大门。门口八个衙役守着,脸色煞白,见县令来才松口气。
“大人!”一个老衙役上前,“里头……里头邪性,兄弟们都不敢靠太近。”
赵德成看向林逸。
林逸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院子很整洁,青石铺地,墙角种着菊花,开得正艳。正堂门开着,能看见里面七张椅子,七个人影。
林逸迈步进去。
第一眼,他差点吐出来。
七个人确实“坐”得很整齐:陈大富坐在主位,老伴在左,两个儿子在右,大儿媳和孙子在下首,小儿子单独一边。每个人都穿着整齐,面容安详,嘴角微微上扬——如果不是脸色青灰,嘴唇发紫,真像在享受家宴。
每个人面前的矮几上,都摆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已经半凝固。
而正对着门口的墙上,用同样的暗红色,画着一个巨大的符号。
符号约莫三尺见方,外圆内方,中间是扭曲的图案,像字又像画。林逸盯着看了半晌,忽然觉得头晕——那图案似乎在微微蠕动。
“先生!”周文启扶住他。
张半仙已经掏出罗盘,在屋里慢慢走动。罗盘指针滴溜溜乱转,根本停不下来。
“阴气重得吓人。”老爷子脸色凝重,“但……不是鬼祟。”
“不是鬼?”赵德成忙问。
“鬼祟阴气是散的,这是聚的。”张半仙指着符号,“这玩意儿,像是个……阵法。聚阴困魂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