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逸去了隆昌钱庄。孙掌柜正在柜台后算账,见他来,忙迎出来:“林先生!正要找您呢!”
“怎么了?”
“又发现假票了!”孙掌柜压低声音,“而且……是在我们改了印刷工艺之后!”
林逸心里一沉。他设计的防欺诈模型,加上新的印刷暗记,按理说假票应该绝迹了才对。
孙掌柜拿出几张假票。林逸仔细看——纸质、印色、暗记,全都跟真票一模一样。只有一处极细微的差别:真票的编号是用特殊油墨印的,在阳光下会泛淡淡的金色;假票没有。
但普通客户谁会对着阳光看票?
“什么时候发现的?”林逸问。
“昨天。一个老客户来兑票,我亲自核验,才发现的。”孙掌柜擦擦汗,“幸好发现得早,要是流出去……”
“这个客户是谁?”
“是‘锦祥绸缎庄’的王老板,咱们钱庄的老主顾了。”
锦祥绸缎庄。林逸记得,之前假票案里,这家铺子的伙计李六就有嫌疑。
“能见见王老板吗?”
“我让人去请。”
王老板很快来了,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一脸愁容:“孙掌柜,林先生,那假票真不是我造的!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林逸请他坐下:“王老板别急,慢慢说。这票是哪儿来的?”
“是……是货款。”王老板说,“前阵子有个外地客商,来我这儿进了批绸缎,付的就是这张票。我哪知道是假的啊!”
“客商长什么样?”
“四十来岁,瘦高个,说话带点北方口音。”王老板回忆,“他说姓赵,是做药材生意的。我看他出手大方,就没多疑。”
又是药材商。林逸心里冷笑。上次私盐案也是冒充药材商。
“他住在哪儿?”
“说是在‘悦来客栈’,但我后来去找,掌柜的说没这个人。”
线索又断了。
林逸拿着那张假票,反复看。突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假票的边缘,有一处极轻微的毛边——像是被什么东西夹过。
“王老板,”他问,“那位客商付票时,是怎么拿出来的?”
“从……从一个锦囊里掏出来的。”
“锦囊能给我看看吗?”
王老板从怀里掏出个锦囊,绣工精致,料子也好。林逸接过,仔细看。锦囊内侧,有个不起眼的印记——是个篆书的“李”字。
李。三爷姓李。
“这锦囊,是客商给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王老板说,“他付了票,我就随手塞进去了。”
“之前装过什么?”
“装过……装过几块玉佩,是准备送人的。”
林逸心里一动。他让孙掌柜拿来真票,对比着看。果然,假票边缘的毛边,和锦囊里侧的绣线纹路,有细微的吻合。
“我明白了。”他说,“假票不是印的,是拓的。”
“拓的?”
“对。”林逸指着假票,“有人用真票做模子,用特殊药水拓印出图案,再临摹细节。所以纸质、印色、暗记都能仿。但拓印时,票的边缘会被模具夹住,留下毛边。”
他看向锦囊:“这锦囊的绣线,正好在拓印时印在了票上。”
孙掌柜恍然大悟:“所以……真票曾经和这个锦囊放在一起?”
“很可能。”林逸说,“王老板,您那几块玉佩,是哪儿来的?”
“是……是从‘聚宝斋’买的。”王老板脸色变了,“难道是赵德昌……”
林逸摇头。赵德昌还在州府大牢里,不可能作案。但聚宝斋的东西,本来就来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