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霞连接着深秋火红的枫叶,在愈发黑沉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耀眼。云端掀开车帘子的一角向外望去,一片红透,好似没有尽头的血河。
“再过半个时辰就到皇宫了,请小主忍一忍!”嬷嬷放下帘子,对着规规矩矩的云端轻声提点道。
云端点点头不再掀帘张望,只是静静坐着。
半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暗,庄严的皇宫被笼上了一层神秘之色,宫门两侧的宫灯发出微弱似火苗的光,在风中隐约可见。
“请小主跟紧奴婢。”嬷嬷扶着云端下了马车,而后又从正门大清门一侧的小门玄清门进入后宫。
“小主可真是有福气,自皇上登基以来您可是首位奉旨入宫的娘娘!”嬷嬷掌着灯在前面引路,云端紧跟其后。
“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我的住所?”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云端早已疲倦。
“再过片刻功夫就到长乐宫了。”嬷嬷道。
嬷嬷语毕,云端不由震惊,先帝之时,皇后的居所乃是位于西六宫之首的正德宫,其华丽程度自然不言而喻,然而新帝继位之后,又仿照正德宫在正德宫以南修建了长乐宫,其华丽宏伟程度绝不逊色于正德宫分毫。
这一路行来,云端所见之处虽皆是繁华极致但却未有一丝生气,就像山水画作纵然栩栩如生,却始终缺少斑斓之色。
不知又行了多久,嬷嬷绕进一旁的假石山没了踪影,只留下云端一人在原处徘徊。
”你是何人?”云端的身后传来一个特意压低的声音。云端一惊,慌忙回身却瞧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瞧见那人挺拔的身形。
”还不快回答!”皇宫自然是个规矩的地方,皇宫中人凡事都得守规矩,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然而云端初入宫中并不知何为规矩,又被那人当头一喝当即怔在原地不敢答话。
”想不到端儿如此胆小,竟是经不住吓的!”男子笑出了声,云端旋即跪下沉声道:”奴婢董氏参见皇上!”
皇上脸上的笑意一僵,扶起云端朗声道:”在朕面前不用自称奴婢,况且在入宫之前朕不是已经封了你为娴嫔么?“
”是。”云端始终低着头。
”跟朕回宫,今日朕为了你连奏折都未批。”皇上紧紧抓着云端的手好似一松手云端便会消失。
”皇上的心意臣妾心领了,可皇上断然不该为了臣妾搁置朝政,还望皇上以国事为重!”云端挣开皇上的手,再次跪下。
皇上怔在当地,久久不语。秋风瑟瑟,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青石道旁的宫灯早已熄灭,清冷的月光洒下,此时的御花园内一人站立,一人伏跪在地,竟都未语。
寂静的久了,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拨动人心,终于皇上开口了:”好!你要的朕都给你!”
”小徐子!”皇上对着假石山内大喊了一声,顿时从假石山内疾步走出一个太监,上前打了一个千儿后便躬着身子立在一旁听后皇上的指示。
”今日朕公务繁忙,你先送娴嫔回宫。”皇上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照映着他面容,分辨不出是恚怒还是疲倦。
”可是,皇上……“小徐子欲言却被皇上重重的一声呼吸都了回去。
皇上定定望了一眼云端,随后背过身子,在小徐子和云端的告退声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云端起身跟在小徐子身后,瑟瑟秋风拂过她颊边的秀发,她不由回头向身后的人望去。那个人儿将他带进这金制的牢笼,可那个人儿亦可以带给她想要的一切,世事无常,在这个世上带给你无尽痛苦的人竟然是能带给你无尽荣华的人。
云端苦笑着跟紧了小徐子,在夜色中加紧步伐迈向长乐宫。
“长乐宫一干奴才给娴嫔娘娘,徐公公请安。”长乐宫的掌事宫女绣吟见着云端跟在小徐子身后踏进长乐宫连忙领着一众宫人请安。
云端自进了长乐宫便被那富丽辉煌的殿阁震惊了,直到小徐子低低唤了一声娘娘,云端才回过神道了一声免礼。
“奴婢是长乐宫的掌事宫女绣吟,更深露重请娘娘早些歇息。”绣吟上前提点道。
云端朝着正殿走去,正要踏上石梯之时却忽然止住了脚步,盯着顶上的匾额道:“等等!”
“娘娘怎么了?”绣吟立在一侧躬着身子问道。
云端扶着绣吟的手踏上石梯,转身厉声道:“既然本宫今日已为长乐宫主位,那本宫自然要立些规矩,其一,在其位,谋其职,尽其责,凡是长乐宫中人都需尽职尽责,不许有丝毫懈怠。其二,忠心,凡是长乐宫中人吃里扒外者,即刻交由慎刑司处置。其三,淳正,凡是长乐宫中之人若有人心思不善,必然严惩不怠。可听明白了?”
“奴才们明白!”长乐宫一众宫人跪下齐声道。
“想必你们今日为着本宫入宫之事也费了不少心思,不如早些退下。”语毕,云端便步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