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大殿中,一片灯火辉煌,酒香四溢。
庆功宴上,众人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气氛甚是欢跃。
然而白子画却有些意兴阑珊,他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席,意欲去和那未曾来参加庆功宴的夏紫薰叙叙旧,不料途径后山,却意外听到长剑划破凌空的声音。
白子画停顿了一下,加快脚步穿过长而狭窄的山道,寻着声音来到一处竹林。
但见月白清风下,穿着一袭紫衣的女子手持冰羽剑,身形轻盈飘逸,仗剑如舞。
这普天之下,能将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耍得犹如舞姿一般优美的,恐怕也只有夏紫薰一人了。
白子画微微怔了怔,随即横穿过竹林,从一侧的小径绕向不远处的凉亭,护手而立于亭中,清锐的目光静静凝视着在竹林中舞剑的女子。
夏紫薰自然也是看到了他,长剑顿了一顿,到底是没有立刻停下,而是继续舞了起来。
白子画也不在意,就这么站在凉亭中光明正大的观看着。
莫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夏紫薰足尖轻点,凌空而立,手中长剑随着飘扬的衣袂挥动,瞬间催发出数道凛冽剑气。
剑光闪烁间,周遭的翠竹被剑气所催动,无数竹叶纷纷扬扬的从枝头卷落,随风飘荡。
夏紫薰缓缓落回地面,稳住身形,利落的收回长剑。
而那漫天竹叶倾洒下来,落在她那如墨青丝上,拂了她一身还满。
白子画缓步至夏紫薰身旁,云淡风轻的说道:“一晃十年,你的修为愈发精进了。”
“是啊,一晃十年,没想到你如今竟也收了个徒儿,这样也好,有个人陪着你,不至于冷清。”夏紫薰微微扯了扯嘴角,施法拂去沾了一身的竹叶。
“紫薰,你怎会突然出现在太白?”自从白子画大败七杀后,便被邀去参加宴席了,至今他与她还未来得及说上话。
“凑巧路过此地而已。”夏紫薰顿了顿,神情突然变得无法捉摸,“上次我们几人不欢而散后,子画你可有去探望过他们?”
“檀梵他如今择了处世外桃源隐居,倒也过得潇洒自在,只可惜… ”白子画欲言又止,默默瞥了眼身旁秀眉紧蹙的女子后,不禁摇头叹息:“只可惜他虽生性洒脱,奈何心中执念太深,至今仍是堪不破情这一关。”
一阵静默…
夏紫薰看着洒落了一地的竹叶失神,良久,才轻启朱唇:“儿女情长,想要堪破谈何容易,若是人人都能像子画你这般清心寡欲,那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是吗?”白子画剑眉一挑,偏头看着她,“我倒觉得紫薰你也挺清心寡欲的!”
“子画,我可与你不一样…”夏紫薰转头对上他无声望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如暗夜昙花霎时绽放,“你可还记得我们义结金兰时,谈起各自的志向,我曾说过什么?”
“记得… ”白子画轻轻颔首,望着她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悠远安然,“那时你说,你希望此生能和心爱之人携手天涯,永不分离!”
突然间忆起往昔的那段时光,夏紫薰不自觉地加深了嘴角的弧度,脸上的神情亦充满向往和对感情的憧憬,“这滚滚红尘,繁华万千,若能与心爱之人携手相伴一世,才算不枉此生,所以,倘若有天我爱上了一个人,便会不顾一切的去爱!”
听完紫薰一番话,白子画突然深深地沉默了,感情之事,他并不懂,亦不想懂,他只觉此生活着的意义,便是尽可能的守护芸芸众生,匡扶天下正义。
见身边之人久久无言,状似陷入了沉思中,夏紫薰抿了抿唇,将视线移向苍茫的天际,出言提醒道:“子画,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屋吧!”
白子画回过神来,浅笑着点了点头,便与紫薰一同回到了太白掌门绯颜为之安排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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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静,人已寐。
清雅的内室中,烛火摇曳。
夏紫薰端坐于古色古香的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心不在焉的梳理着一头墨染的青丝。
突觉身后寒风萧瑟,回眸望去,原是未关好窗子。
顿了顿,她起身走至窗边,扬手正欲关上窗子,不料这时,一方白色丝帕随风飘了进来,她伸手抓过,摊开一瞧,不由猛然一惊,只见这丝帕上赫然写着‘花千骨、白子画、生死劫’这九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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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