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鱼的嘴角抽了一下,他从小就是个慢性子的人,偏偏拜的师傅是个急得不能再急的性子,所以经常会被师傅嫌弃。
他还记得他师傅评价他做事效率时说的一句话:就你这速度,跟蜗牛比蜗牛都能笑出神经病来。
那个时候,墨千殇好像也在场。
墨千殇明显也是想起观鱼师傅对他的评价,才会有这么神来一句。
观鱼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的啊,是给你的,又不是给别人的,当然要细致一点了。”
墨千殇十指交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反正我终究还是得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
观鱼幽幽的叹了口气,墨千殇看他一眼,脸上病容仍在,只是比起前几日惨青的脸色,要好得多了。
两个人在屋里无言相对,观鱼找了把椅子坐下,墨千殇依旧维持着靠坐的姿势,只是闭着眼睛。
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他闭着眼睛,慢慢的过着需要准备的事宜,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观鱼还坐在那里。
直到听到长宫子车在院外同侍女说话的声音,墨千殇才略略讶异的睁开眼睛,看向脸色难看的观鱼:“你怎么还在这里?”
观鱼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和长宫子车正面接触,闻言,没好气的回道:“你也没让我走啊?”
墨千殇轻轻的叹了口气,看向卧室的门,那个方向,长宫子车的脚步声正无比稳健的靠近。
观鱼端起桌上的残茶,掩饰的喝了一口,他知道长宫子车从来没见过他,只要他言语不失,以长宫子车的性格就绝对不会疑心到其他方面去,况且,长宫子车还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可他还是紧张,因为长宫子车,是他做梦都想手刃的人,观鱼的手微微发抖,他不能在墨府动手。
如墨千殇所说,墨府已在风雨飘摇之际,经不起其他风雨。
可若是这次错过机会,他还要等多久,等长宫子车回到京都,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墨千殇睁着秋水般的眼,静静的看着观鱼,听见门被推开的声响,抬眼看向长宫子车。
长宫子车穿着蓝底银纹的锦服,系着镶玉的腰带,丰神俊朗,脸上因为墨千殇的病愈,有难以掩饰的喜悦。
墨千殇心情复杂的看着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只是表情淡淡的问道:“吃完早饭了?”
长宫子车乐呵呵的点头:“吃完了。”
墨千殇的病好了,他很开心,可是想到在昨夜的刺杀里他没保住槲叶,脸上又掠过深深阴云。
墨千殇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却没有开口安慰什么,余光看向一直低头沉默的观鱼。
长宫子车察觉到他注意的转移,看向坐在床边的青年,他穿着简洁的青色布衣,领口系着白巾,看上去温文尔雅,见之可亲。
长宫子车回头看墨千殇,问道:“这是?”
墨千殇垂下眼,羽睫掩下目中哀芒,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是我的故友,观鱼,现在正在府中教授墨白文学。”
观鱼含笑起身,行了一礼,道:“草民观鱼,见过长宫将军。”
长宫有点诧异,起身回礼,说道:“公子多礼了。”
两人寒暄几句,各自坐下,观鱼坐回原位,长宫子车便坐在了墨千殇床边,和他说了一会儿话。
提到墨白,长宫子车有点头疼的说:“我今天跟他说了点话,他,他现在不见了。”
墨千殇微微皱眉,长宫子车以为他要生气,连忙说道:“我可没有骂他啊,我是好好和他说的话。”
墨千殇没有说话,半晌,才有点无奈的说道:“你说什么了?”
长宫子车看了眼旁边坐着的观鱼,有点呐呐的说:“是以前我爷爷跟我说过的话。”
墨千殇思考了一下,笑了笑,说道:“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见他笑起来,长宫子车松了口气,这才小心的说道:“那个,槲叶,他……”
墨千殇笑容渐失,想到那个总是站在自己身后的温和青年,胸口一痛:“墨家会为他打点好身后事。”
“从我进入京都起,我和他,都做好了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所以长宫,没什么的,不要再和君离告状了。”
长宫子车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观鱼起身走过来,站在长宫子车身边,温言道:“将军是重情之人,事发突然,谁也无法预料,还望将军莫要牵心。”
墨千殇深深看他一眼,点头向长宫子车道:“没错,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不要太过自责。”
长宫子车勉强笑了笑,低头不语。
他视线之外,墨千殇和观鱼交换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