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一众王爷这时走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唐慕彦把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遍,皇上不悦,训了他一顿,却又意味深长了看了她一眼,涟漪被看的心惊,若说对唐慕彦的是训斥与责备,看她的时候那眼中分明是警告,涟漪深知皇上为何如此,无非是他们二人之前关系不明不白,唐慕彦又闹腾了几回,皇上这是要让她认清二人的关系。
唐慕彦本想送涟漪回寺里,却见这众多的耳目都看着,他若多做,她的立场就更加为难了,杨臣杰自告奋勇,说是适才扭伤了脚,要回去擦些药,顺便将她送回去,皇上准了。
“你的哪只脚扭伤了,严不严重?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涟漪询问,话中多是歉意。
“不碍事,没有伤到筋骨,可以走。”路上,二人并排而行,似乎为了配合他受伤的脚,她走的很慢,低头便能看到她深深低着的头颅,她似乎心有歉意,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只有一路的默不作声。
他们便这样走着,有一件事他却没有告诉她,他其实根本没有受伤,之所以这样说便是寻得一个机会罢了,靖王爷无法送她,其他人更不要说,他当时便第一个站出来,事后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何要站出来。
想起靖王爷看他的眼神,他摇了摇头,笑了。
“靖王爷表面上看着纨绔好玩,不学无术,其实却是个深沉内敛,心思细腻的人,此次教侧妃骑马想必也是看侧妃心情烦闷所以才给你解闷。”杨臣杰道,语气平和。
杨臣杰眉头皱起:“侧妃何意这般看我?”
涟漪笑着抬头看他,思及他们初次见面,他连一本书也不借给她,想起来冰冷若霜铁面无私的模样着实好笑,现在,见了她,他少了很多横眉冷对,冷言冷语,二人也可以像平常人那般交流了,他竟然还替唐十一那愣头青开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立场。
“在想,你当初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涟漪笑言。
杨臣杰的笑僵硬起来,似乎才恍然明白他应该是讨厌她似的,眉眼下敛,不再看她,道:“是侧妃想多了。”
涟漪觉得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他不说话,她也闭口不言,只是总是不明白这些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对他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霎时,只觉冷汗沁出额头,下腹抽搐阵痛,杨臣杰见她模样奇怪,上前询问。
“刚才摔下马时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以为是小事,忍一忍就没事了,现在却疼的更厉害了,我们要不歇一会儿。”涟漪已是痛的直不起腰,杨臣杰扶着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手指搭在她的脉搏处。
良久之后,他眉头拧紧问:“侧妃这个月的月事照例来了吗?”
这问题在他们二人之间着实尴尬,可他毕竟是个大夫,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确实没来。”
“若是我推断不差,侧妃该是有了俩个月的身孕。”杨臣杰神色复杂,虽然从马上摔下来时他确实将她接住了,可看她浑身发抖,脸色泛白的模样怕是动了胎气了。
孩子?她还是个孩子,如今却也要做娘了嘛?但是,这是他们二人的孩子。
“这件事先不要和别人说,好吗?”涟漪脸色惨白,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已是一个谜,况且那人若是知道他们有了一个孩子,他会高兴吗?若是孩子保住她无论如何也会和他说,但若是保不住………
思及此,眼睛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窗外夜黑风高,寒风皱起,屋内烛光摇曳,静的瘆人。
涟漪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小榻上男人正抄写着经文,烛光柔和,他的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暖光,动了动身体,并没有异样,摸上小腹,那里平坦,什么也察觉不出,突然,她坐起询问:“我怎么回来的?”
那人笔锋一收,开门出去吩咐了几句,又进来眉眼冷凝,走到床沿边坐下:“听说你从马上摔了下来,是大学士将你带回来的,现在可感觉有什么不适?”
涟漪一惊,这个男人的神色永远这般,你别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不妥,问道:“杨学士什么也没说嘛?”
“除了从马上摔下来,还有什么要说的嘛?”将被子给她掖好,他不动声色的扫过她,涟漪避开他的视线道:“没有了。”
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柔和的指腹划过侧颊,墨眸深沉似黑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床弟之事他向来雷厉风行,想做便做,今日却看着不太对劲,涟漪又心虚的很,躲开他的碰触朝床里面挪去。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他起身去开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却端着一碗黑呼呼的药,涟漪的心一下子慌起来了,坐起身警惕的盯着他手中的药:“这是什么?”
“大学士配的药,说你今日受了惊吓,把这碗药喝了压压惊。”那人鬼魅般的声音邪肆,坐在床沿边将碗递到她面前,那眸中是不可抗拒的凌厉与威严。
涟漪心一沉,抱着被子退到墙角,道:“不用了,我现在很好。”
“还是喝了吧。”他眉峰凌厉,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说不喝就不喝。”声音带着颤抖,一把推开他的手,汤药摔在地上,凝着地上冒着热气的汤药,转眼看向那人冰冷彻骨的侧颊,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来人,再去厨房端一碗过来。”
她摇头,被子一扯,一跃跳下床,却正踩在那打碎的碗茬子上,痛呼一声踉跄摔在地上,鲜红的液体渗透裹袜,只一瞬便血液遍布整个脚底。
唐熙寒心中一沉,伸手要将她抱起,她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的缩回身子,通红着一双眼盯着他,极具防御力,他的心莫名的抽痛。
对于她,他没有恨,论起爱,她早便问过她,爱不爱她?他不爱,也不能爱。
他的父亲罪该万死,千刀万剐也不足惜,皇上赐婚,他本不想娶她,即使是十四年前的恩情该还的也已经还完了。
她的心思总是标新立异,霸道的总想将他据为己有,却从不争不抢,十四年来,他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在她身边,他却总能睡到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