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时,她眼中的厌恶,他心中慌乱。
“我不过是想告诉你,他们二人的经历你根本无法想象,知晴为郡王所做的你这一辈子也做不到。”他咬牙。
“她能为阿七做的,我照样可以做,甚至做的更好。”涟漪笑。
“五年前的雁西之战,知晴为救郡王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而你父亲便是那场意外的罪魁祸首,细数下来,郡王对你实属宅心仁厚,若是换做他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她微微一怔,苦笑道:“你是在和我炫耀吗?我自是比不起她。”
一个失去做母亲权利的女人不算一个完整的女人,更不要说在这个看中子嗣的时代,涟漪怔怔的发呆,有那么一刻,她在想,若是这般,谁又能保证唐熙寒对她的感情不是爱而是愧疚,只是,想法浮现的一刹那,涟漪才发现她有多么的自欺欺人。
爱又如何,愧疚又如何,她现在连一个孩子也保不住,又怎能渴望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足。
回到那人身边亦或离开浮光寺,她权衡良久,最终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出了浮光寺,她连那方圆千里的森林也走不出去,一个人待在许愿藤架前的禅房坐了很久,身体冻得僵硬发直,瑟瑟发抖,她在赌,什么时候他才会发现她不在了,什么时候他才会接她回去。
倒不如说他和那个女子要待到什么时候,毕竟今日是离开京城的最后一个晚上。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扫帚划破土地的声音清冷肃寂,浑浑噩噩的拖着僵硬的身体开了门,院中已是白雪茫茫,两个小和尚手执扫帚大眼瞪小眼,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从那冰冷的禅房中出来,上前想要帮忙,被她拒绝了。
寺院门外的积雪已被清理,东方升起的太阳和着白雪发出耀眼的光,刺的人连眼睛也睁不开。
唐慕彦本想出来看看这一望无垠的雪景却不料看到了她,知道她与七哥闹了别扭却不知为何,看她闭眼凝神,他开口:“这么早?”
她没有说话,转身笑望着眼前的男人,当唐慕彦看见她的脸,他凌厉的眉头顿皱,她脸色惨白,额头密密的布了一层汗,不待他反应过来,她的身子向他靠过来,他手足无措,慌张将她抱在怀中。
日出之光在二人周身镀了一层银白色,唐慕彦慌张的心在凝着眼前无力的女子之时变的平静:“七哥呢?大清早为何只有你一人出来?你们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一夜未睡只怕错过了日出,现在你我二人也有了一同看日出的情意。”她知道这回自己一定是逃脱不了要大病一场的命运了,只是以此为代价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色,也算值了。
唐慕彦眉头一皱,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冒出来,声音却镇定的听不出半分不适:“你可是一夜未回房中都呆在了外面?”
“那还不把我冻死?”
“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他如此说着却没有动,似是在等她的反应,涟漪早便冻的麻木了,同意了他的想法,只觉身形一轻,脚底离地,唐慕彦竟然将她抱在怀中,涟漪惊觉不妥,却无法抵挡这一份安逸舒适,心里想着,大清早的该是没什么人吧。
转身,唐熙寒如同鬼魅般站在门口,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万籁俱寂,他浓重的黑脸打破了光鲜亮丽的景致,天地之间只剩下林中鸟儿的鸣叫声,安详生动却不和谐。
“你一夜未归,去了哪里?”他冷声质问她,视线却在唐慕彦的身上。。
“我一夜未归你却等到早上才来寻我,你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吧,你一夜未归,你去了哪里?”
她的反声质问不知是否令他感到了不适,他的语气强硬起来:“本王的行踪还需向你回报不成?”
涟漪笑:“那我又何必事事向你汇报?”
唐熙寒语塞,深眸如墨看向唐慕彦,唐慕彦低头看她道:“你先跟七哥回去,我还有事。”
涟漪推开唐慕彦却因身体瘫软险些摔在地上,唐慕彦看她的样子心疼,却深知他适才的行为确实会招来流言蜚语,毁她清誉,这个时候他弃她而去,她心中定是对他有怨念的。
涟漪看欲走又不走的唐慕彦,唐熙寒又堵住她的去路,心中冷笑,她身体虚弱,他们便真的以为她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吗?
越过二人,进了寺庙。
唐慕彦循着她的身影进了院子,知道七哥正看着他,他扭过头去道:“七哥与侧妃先回去,臣弟等会再进去。”
唐熙寒眸光一凝,转身进了寺庙。
涟漪没走两步便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他只跟着她并不近身,这般气场就显得更大,途中她磕磕碰碰好几回,他上前欲扶却都被她避开,一路上僧人问候,也都是他一一回答。
只觉身体旋转脚底腾空,那人将她抱在怀中,她极力挣扎,他的手一丁点也不松,直到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位王爷与臣子,免不了被调侃嬉笑一番,他应对自如,涟漪方才知道他的用意,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不能不和。
回房她从他身上跳下来上了床,他也不拦着,睡意朦胧间只见那人出去又端着碗进来。
“起来把药喝了。”唐熙寒将她头上的湿毛巾拿下,展开被子,把药递到她眼前。
涟漪却二话不说将那药推到在地:“我不喝。”
“那只是治疗伤寒的普通药,你在紧张什么?”他捡起地上的碎片,转身就要出门。
“不管是什么药我都不喝,我只要睡一觉。”视线模糊的望着他的背影,她昏昏沉沉的躺下。
唐熙寒驻足在门前,声音冷冽:“不要再做徒劳的事,也不要心存侥幸。”